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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时间:2017-09-15 12:36来源:gongwin.com 作者:省芯商城 点击:
静心,静坐,冥想,奥修
静心:狂喜的艺术

绪论 静心:庆祝的艺术

  我们训练儿童去集中(focus)思想、去专注(concentrate),因为没有专注,他将来就不能应付生活。生活要求这样,头脑必须能够专注。但是,一旦头脑能够专注以后,它就变得很少有觉知了。觉知(awareness)意味着有意识(conscious)但并不集中在一点的头脑,觉知是对正在发生的一切的一个意识(consciousness)。专注是一个选择,它屏弃了专注对象以外的一切东西,它是一个狭窄化(nar-rowing)。如果你走在街上,你就必须窄化你的意识才能走路。你无法经常地觉知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因为如果你觉知到正在发生的一切,那么你就变得无法集中。所以,专注是需要的。头脑的专注是生活——生存和存在的一个需要。那就是为什么每一种文明都以各自的方式设法窄化儿童的头脑。

  儿童从来是不集中的,他们的意识向四面八方敞开着,任何东西都在不断地进入,没有什么东西被屏弃。儿童敞开着一切感觉,每一种感觉都被纳入到他的意识中。有太多的东西在进入!那就是为什么他们是那么摇摆不定、那么不稳定。儿童的还没有被制约(unconditioned)的头脑是一个流动——一个感觉的流动。但是,如果头脑是这样的状态,那么他将无法生存。他必须学会窄化头脑,学会专注。

  头脑一旦狭窄化了,你就会变得特别意识到某一样东西,而同时,你对其他事物毫无意识。头脑窄化得越小,它就越能取得成功,你会变成一个特殊人才,变成一个专家。但是,整个事情就会是:你知道得越多,你的意识就越少。

  狭窄化是一个生存性的需要,没有人要对此负责。只要生命存在,它就是必需的,但是它是不够的。它是实用的,但是仅仅生存是不够的,只求实用是不够的。因此,当你变成一个功利主义者而窄化了你的意识,那么你就屏弃了你的头脑本来有的许多能力。你没有使用一个完整的头脑,你只是在使用其中很小的一个部分,余下的大部分就会变成无意识。

  其实,意识和无意识之间没有分界线,它们不是两个头脑。「意识的头脑」是指在窄化过程中使用的那一部分头脑,「无意识的头脑」是指被忽略、被忽视、被关闭的那一部分头脑。这就产生了一个分割、一个分裂。头脑的那一大部分变得与你疏远了,你变得同你自己疏远了,你成了你自己的整体(totality)的陌生人。

  那一小部分被认同为你的自我,其余的则都不见了。但是,作为未曾发挥的潜力、未曾利用的可能性、未曾经历的冒险,余下的这个无意识部分将永远在那里。这个无意识头脑,也就是作为潜力、没有使用过的头脑将一直同有意识的头脑作搏斗,所以,人的内心始终存在着冲突。因为无意识同有意识之间有分裂,所以每个人都处在冲突之中。只有当潜力、无意识被允许像花一样开放时,你才能体会到存在的极乐,否则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的潜能的主要部分得不到实现,你的一生将是一个挫败。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人越是追求实利,他就越得不到满足,他就越没有喜乐。一个人的生活态度越是功利主义,过着越是忙碌的生活,他就活得越狭隘,他就越得不到狂喜。在功利世界中用不上的那部分头脑已经被抛弃掉了。

  功利的生活是需要的,但是它的代价是巨大的:你失去了生命的欢乐。如果你的潜力能全部开花,那么生命就会变成一个欢乐、一个庆祝,那么,生命就是一个庆典。所以我一直说,宗教就是把生命转变成一个庆祝。宗教的层面是欢乐的层面,而不是功利的层面。决不能把功利的头脑当作全部的头脑,不应该为了它而牺牲掉那余下来的更大的头脑。

  功利的头脑决不能成为目的,它不得不在那儿,但是作为手段的。余下的另一部分,更大的、潜在的部分必须成为目的。那就是我所说的宗教的态度。带着非宗教的态度,那么,商业化的头脑、功利的头脑就会成为目的。当它成为目的时,无意识就不可能把潜力实现出来,无意识将被拒绝。如果功利的头脑成了目的,那就等于是仆人在充当主人的角色。

  理智(intelligence)、头脑的狭窄化,是一个人生存的(survival)手段,但不是生活(life)的手段。生存不等于生活。生存是一种必需,是存在于物质世界的一种必需,但是它的目的总是要达到潜能的一个开花、达到对你具有意义的一切的开花。如果你充分实现了,如果你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停留于种子的状态,如果一切都成了现实,如果你成了一朵盛开的花,那时,也只有那时,你才能感受到极乐、感受到生命的狂喜。

  只有在你的生活中增加了一个新的层面——欢乐的层面、游戏的层面,你那被拒绝的部分、无意识的部分才能变得积极主动而有创造力。所以,静心不是工作而是游戏。祈祷不是交易而是游戏。静心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为平安、极乐而做的某件事情,静心是把它自己当作目的的一种享受。

  欢庆的层面是必须理解的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们却完全失落了它。所谓欢庆,我是指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地享受来到你身上的一切事物的能力。

  我们已经变得那么受制约了,种种的习惯也已经变得那么地机械,即使在没有事要做的时候,我们的头脑还是在忙忙碌碌。在不需要狭窄化的时候,你也是狭窄化的。即使你在做游戏,你也不是在做游戏,你也不是在享受游戏。即使你在打牌,你也不是在享受它,你打牌是为了取胜。这样,游戏就变成了劳作,这样,正在进行的事就不重要了,只有结果是重要的。

  在事务(business)的层面,结果是重要的;在欢庆的层面,活动是重要的。如果你能使任何一个活动本身富有意义,那么你就会变得欢乐,你就能庆祝它。每当你在庆祝它,那么界限、种种狭窄化的界限就被打破了,它们不再被需要,它们被扔掉了。你摆脱了约束,摆脱了专注这个狭窄化的桎梏。现在,你不做选择了,对来临的每一样东西,你都允许它。

  一旦你允许整个存在进入你里面,你就和它合为一体了。那就会有一个共享(communion)。这个共享、这个庆祝、这个无选择的觉知、这个非交易性的态度,我称之为静心。欢乐就在片刻之中,就在活动之中,而不在为结果的操心中。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去达成,因而,你能够享受的就是此时此地。

  你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释:我正在和你谈话,如果我关心的是结果,那么谈话就成了一件事务,成了一个工作。但是如果我跟你谈话而不带有任何期望,不带有对结果的任何要求,那么这个谈话就变成了一个游戏。这个活动本身就是目的。那么狭窄化就不需要了。我可以玩玩文字游戏,我可以玩玩思想游戏,我可以与你的问题玩玩游戏,我可以与我的回答玩玩游戏,那么,它就不是严肃的,它是轻松愉快的。

  如果你正在听我谈话而并不想从中获取什么,那么你就能够放松,你就能让我与你分享,而你的意识就不会是狭窄的。那样,它就是开放的。游戏!享受!

  任何时刻都可以是事务性的时刻,任何时刻也都可以是静心的时刻,所不同的只是态度。如果它是无选择的,如果你是在与它玩游戏,那么它就是静心的时刻。有待满足的需要中有社会的需要,也有存在的需要。我不会说:「不要去制约孩子。」

  如果你让他们完全不受制约,那么他们就会变得粗野不堪,他们就不能生存下去。生存需要制约,但是生存不是目的。所以你对制约必须能穿得上脱得下,就像衣服一样,你可以穿上它出去办事,然后回家把它脱掉,这样,你才「存在」。

  如果你并不认同你的衣服、你的制约;如果你不说「我就是我的头脑」,这并不困难,那么,你就可以比较容易地改变。但是如果你认同于你所受的制约,你说:「我的制约就是我。」而所有不是你的制约的东西都被否定了。你认为:「所有不受制约的都不是我,无意识不是我。我是有意识,是专注的头脑。」这个认同是危险的,不应该这样。一个恰当的教育是不受制约的。它只受一个有条件的制约:制约是一种实用的需要,你必须能穿得上脱得下。需要时穿上,不需要时脱下。在有可能把人教育得不和他的制约相认同之前,人类不是真正的人类,而只是受到制约和狭窄化的机器人。

  要明白这一点,就是要觉知到那被剥夺了光明的大半部分的头脑。觉知那大半部分头脑,就是要觉知到你并不只是有意识的头脑。有意识的头脑只是一个部分,「我」是两者,而那大半部分是不受制约的,但是它总是在那里,等待着。

  我给静心下的定义是:静心只是一个为跳进无意识而作的努力。你无法通过算计而跳进去,因为一切算计都属于有意识,而有意识的头脑不允许这样做,它会警告你:「不要这样做,你会发疯的。」

  有意识的头脑总是害怕无意识,因为无意识一冒上来,意识中的一切平静、清晰的东西都会被扫除掉,于是,一切将是黑暗的,就像在一个森林之中。

  这就好像:你建了一座花园,四周围了起来。你平整出很小的一片地,你种了一些花,一切都不错,井然有序,干干净净。只是森林永远就在旁边,它不受控制,无法驾驭。花园一直在忧心忡忡之中。在任何时刻,森林可能会进来,那么花园就会消失。

  同样,你耕种了头脑的一部分,把一切弄得清清楚楚,但是无意识总是在它旁边,有意识的头脑一直处在惧怕之中。有意识的头脑说:「别走进无意识中去,不要去看它,不要去想它。」

  无意识的道路是黑暗的和未知的。在理性看来,它似乎是非理性的;在逻辑看来,它似乎是无逻辑的。所以,如果你要想用思考进入静心,那么,你就永远也进不去,因为思维着的头脑不会允许你进去。

  这就成了一个悖论。没有思考,你无法做任何事情;而带着思考,你又不能进入静心。

  怎么办?哪怕你这样想:「我不要去思考」,你这也是在思考。这是思考的那一部分头脑在说:「我不允许去思考。」

  靠思考是无法做成静心的,这是一个困境、最大的困境。每一个求道者都会碰到这种困境,在某个地方,在某个时候都会出现困境。知道的人会说:「跳吧,别去想它!」但是你不可能不思考而做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一些不必要的方法被创造出来了。我说它是不必要的方法,因为只要你能不加思索地跳,什么方法也不需要。但是你不会不加思索就跳的,所以方法还是需要的。

  你可以去想那个方法,它能够使你那思考的头脑变得放松,但是不要去想静心,静心将是进入未知的一个跳跃。你可以借助某种方法,而它会自动地把你推进未知。只是因为头脑受过的训练才需要这种方法,否则它是不需要的。

  一旦你跳了,你会说:「这个方法是不必要的,根本不需要。」但是这是你回顾时的认识,你在事后才知道方法是不需要的。那就是克利希那姆提说的:「不需要设计,不需要方法。」禅师们也说:「不需要努力,那是不必费力的。」但是,对于还没有通过这道关卡的人来说,这是荒诞无稽的。因为人们说话的对象主要是那些没有通过这道关卡的人。

  所以我说,方法是人为的。它只是一个手段,让你放松你的理性的头脑,好让你可能被推入到未知中去。那就是为什么我采用强烈的方法。方法越强烈,你那个会算计的头脑就越不需要。方法越强烈,它就变得越完整,因为生命力不仅是属开头脑的,它也属于身体、感情,它属于你整个的存在。

  苏非派的苦修僧曾经用舞蹈来作为技巧和手段。如果你投入到舞蹈中去,那么你就不可能保持理性,因为跳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它需要你全身心的投入。有一个片刻一定会到来,那是不用头脑而在舞蹈的片刻。方法越有活力,越强烈,你就越能进入,理性就越不会在那里。所以,舞蹈被用来作为一个技巧来推动你。在某个点上,不是你在跳舞,而是舞蹈会接管,它会接管你,你将被卷入那个未知的源头。

  禅师们采用过公案的方法。公案是一些性质荒谬的谜题,它无法用理性来解答,你无法思考它。表面上,它又似乎可以思考出某些东西来。妙就妙在这里。那些公案似乎可以让人思考出些什么来,于是你就开始去想,你的理性头脑就舒服了,因为有一些东西已经给了它,要它去解决。但是那个东西是无法解决的,它的本质是不可解决的,因为它的本质是荒谬的。

  有几百个公案存在。禅师会说:「想想一个没有声音的声音吧。」听上去倒像是可以好好想想的:如果你努力思考,在某个地方,用某种方法,你总会找到一个没有声音的声音,它好像是有可能的。然后,在某个点上——这个点是无法预料的、因人而异的——头脑不管用了,它没有了。你存在着,但是,头脑以及它的一切制约都不见了,你就像一个小孩子,制约没有了,你只是有意识的,狭窄化的集中没有了。现在,你才知道方法是不必要的,但这是一个事后聪明,它是无法在事先说的。

  没有一种方法是因果性的,没有一种方法是静心的原因。正因为这样,才可能有这么多的方法。每一种方法都只是一个设计,但是每一种宗教都称自己的方法为正道,而别的方法没有用,他们都是用因果论来进行思考的。

  水加热后化为蒸汽,热是原因,没有热,水就不会蒸发。这是因果关系。热是蒸发的先决条件。但是静心不是因果关系的,所以,任何方法都可以用。每一种方法都只是一个手段,它只是为事情的发生创造出一个情景,它并不引起它。

  譬如说,这个房间的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开阔的天空,你从来没有见过它。我可以同你谈论天空,谈论清新的空气,谈论大海,谈论房子外面的一切,但是你都没有看见过,你对此一无所知。你只是在笑,你认为我在编造。你说:「这一切美妙极了。你是个梦想家。」我不能说服你走到外面去,因为我讲的一切在你听来都毫无意义。

  后来我说:「房子着火了!」这句话对你太有意义了,这是你能听懂的。

  现在,我不必对你作任何解释了,我只要奔跑,你会跟上来的。房子并没有着火,但是你一到了外面,你就不会再问我刚才为什么说谎。意义就在那儿,天空就在那儿。于是你会感激我。说什么谎都行。说谎只是一个设计,是把你带到室外来的一个设计,它并不是造成室外的东西存在的原因。

  每一种宗教都建筑在一个谎言的设计的基础上。一切方法都是谎言,它们只是制造出一种情景,它们不是原因。可以创造出新的设计,可以创造出新的宗教。老的设计不管用了,老的谎言不管用了,那么就需要新的。把没有失火的房子说成失火,次数一多就没有用了,这时就需要有人创造出一种新的设计。

  只要一个事物是另一个事物的原因,那么它就决不会没有用。但是陈旧的设计总是会没有用的,需要新的设计。那就是为什么每一个新的先知都必须同老的先知抗争。他做的事和老的先知做的事一模一样,但是他将不得不反对他们的教导,因为他必须否定那些已经变得失去意义而不管用的老的设计。

  所有伟大的先知——佛陀、基督、摩诃毗罗——都出于慈悲而创造了伟大的谎言,那就是为了要把你推出屋外。如果能通过某种手段能把你推出头脑之外,那就是需要做的全部的内容。你的头脑是牢笼,你的头脑会要你的命,它是一种奴役。

  就像我已经说过的,这种二律背反必然会发生,生命的本质就是这样。你必须学会窄化头脑,当你走出去时,它是有帮助的,但是在里面,它是致命的。与人相处,它将是实用的;但是与自己相处,它将是自我毁灭的。

  你不得不与别人、与自己共存。任何片面的生活都是残缺不全的。与别人共存,你必须有一个受制约的头脑:与自己共存,你必须有一个完全不受制约的意识。社会制造出了狭窄的意以,但是意识本身就意味着扩大,它是无限的。两者都需要,两者都应该被满足。

  能满足这两种需要的人,我说他是聪明人,偏向任何一个极端都是不聪明的,任何一个极端都是有害的。所以,要用你的头脑和教养与世人一起生活,但是同自己单独生活,不要用头脑,不要用教养。把你的头脑当作一个手段来使用,不要把它当作目的,一有机会,你就要从中走出来。每当你独自一人,你就要从中走出来,摆脱头脑。然后,庆祝这个时刻,庆祝存在本身,庆祝生命本身。

  如果你能知道如何摆脱制约,那么,仅仅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大大庆祝的事。你能通过动态静心学会这个「摆脱」,它不是造成的,它会毫无原由地降临于你。静心会创造一个让你进入未知的情景,渐渐地,你会被推出你那固有的、呆板的、机器人一般的人格。要勇敢一些!好好练习动态静心,其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这不是你做成的事,它将是一个发生。

  你无法带来神性(the divine),但是你能阻止它的来临。你无法把阳光带进屋子里来,但是你能把它关在门外。从消极方面来说,头脑大有作为;从积极方面来说,它一无所能。每一样积极的事物都是一个礼物、一个祝福,它是降临于你的。而每一样消极的事物都是你自己的杰作。

  静心及静心的一切方法能够做一件事:把你从消极的阻力中推开,它能把你带出头脑的牢笼。等你出来以后,你会大笑。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它就在那里,只要跨出一步!可是我们一直在兜着圈子走,永远踏不上这一步,踏不上能带你到中心的这一步。

  你一直在外围兜圈子,重复同样的事。但是,在某个点上,连续必须被打断,那就是任何一种静心方法所要做的。如果连续被打断,如果你和过去变得没有连续关系,那么,那个片刻就是一个爆炸!就在这一个片刻,你回归到了中心,你回归到了你的存在的中心。那时你就知道了那一直属于你的一切,你就知道了那一直在等待你的一切。

第一章 瑜伽:意识的成长








第二章 通过有为达成无为
第三章 「混乱的」静心
第四章 宁静的静心
第五章 深深地进入已知
第六章 坤达里尼:生命力的唤醒
第七章 开悟:一个没有终点的起点
第八章 接受大师的点化:最终的技巧
第九章 桑雅世:让过去死掉
第十章 完全的欲求:通向无欲的道路
第十一章 灵魂是什么
第十二章 LSD和静心
第十三章 直觉:一个非解释
第十四章 意识、觉知与觉醒
第十五章 三托历与三摩地的区别
第十六章 性能量与空达里尼的唤醒
第十七章 普拉那在7个体中的表现
第十八章 传统的技巧
第十九章 奥修设计的技巧

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一章 瑜伽:意识的成长

  生命的目的是要变成有意识(conCscious)。这不仅是瑜伽的目的,生命的进化本身也在于变得越来越有意识,而瑜伽还意味着更多一些东西。生命的进化是要求变得越来越有意识,但是意识(consciousness)却总是他物指向的(otheroriented):你总是在意识到某个东西、某个客体。瑜伽意味着在没有客体只有意识存在的层面上进化。瑜伽是朝向纯净意识的进化,而不是在意识到的「某个东西」,它只能「是」意识本身。当你在意识某个东西时,你不会意识到意识本身的存在。你的意识是集中在某个东西上的,你的注意力并不在意识本身的源头上。在瑜伽中,整个努力就是要变得意识到客体和意识本身这两者,意识有着双重的目的。你必须意识到客体,你也必须同时意识到主体,意识必须成为一座双向的桥梁。主体决不能被忘掉,当你把意识集中在客体上时,主体决不能被忘记。

  这是瑜伽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去除主体与客体两者而只是成为有意识的。这个纯净的意识就是瑜伽的目标。

  即使不用瑜伽,一个人也会向越来越有意识成长,但是瑜伽会给这个意识的进化增加某些东西,贡献某些东西。它能改变(change)很多东西,也能变革(transform)很多东西。第一个变革就是在某些东西要被意识到的那个时刻,你能是一个双向的觉知(a double arrowed awareness),你能记住自己(remembering yourself)。

  那个困境在于:要么你在意识到某个客体,要么你是无意识的。如果没有外在的客体,那么你就是在昏睡中,客体被需要是为了让你成为有意识的。当你完全不被占据时你就感到困倦——你需要某些用来意识的客体,但是当你有太多的客体要去意识时,你可能会感到无法入睡了。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人如果太被思想占据了他就无法入睡了。客体在那儿连续地出现,思想在那儿连续地出现,他无法变得没有意识,思想一直在要求他的注意。而这就是我们活着的样子。

  对新的客体你会变得更有意识。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有追求新东西的欲望、追求新东西的渴望。旧的东西会变得令人厌倦。一旦你和某个客体多待上一会儿,你就对它变得没有意识。你已经接受了它,那么现在就不需要你的注意力了,你会变得厌倦。举例来说,你可能好几年没有意识到你的妻子了,因为你已经把她视为理所当然了。你不再看她的脸了,你不记得她的眼睛的颜色了,好几年你都没有真正地注意她了。只有当她死的时候你才会再次觉知到她在那儿。那就是为什么妻子们与丈夫们都变得相互厌倦了。任何客体,只要它不再持续地引起你注意,就会产生厌倦。

  同样的,一个咒语、一个重复的声音振动会导致很深的睡眠。当一个特定的咒语被不断地重复,你就会觉得无聊。这没有什么神秘的。持续地重复一个特定的词会使你厌倦,你无法与它多呆一会儿,你会开始觉得困倦,你会进入某种睡眠状态,你会变得没有意识。事实上,整个催眠的方法就是依靠厌倦。如果你的头脑能够因某个东西而无聊,那么你就会进入睡眠,睡眠是可以被诱导的。

  我们整个的意识就依赖着新的客体,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对新东西的渴望。一个新的感觉,一件新的衣服,一幢新的房子,都是「新」的东西,即使它并不怎么好。有了某种不同的东西,你才会感觉到意识的一个突然的上升。

  因为生命是意识的一个进化,这是好的;就生命而言,这是好的。如果一个社会在渴望新的感觉,生命就会有进步;但是如果它停驻在旧的状态,不去要求新的,那么它会变得死气沉沉,意识将无法进化。

  例如,在东方,我们都在设法满足于现状,这产生出了无聊,没有东西是新的。于是,好几个世纪以来,每一样东西都在按它的老样子继续不断。你只会觉得无聊。当然,你可以睡得更好些,而西方是无法睡觉的。当你一直在要求新东西的时候,失眠是肯定会存在的,然而不会有进化。有两件事似乎是会发生的:要么整个社会变得昏睡而死气沉沉,就像东方所发生的那样;要么这个社会就会变成没有睡眠的,就像西方所发生的那样。

  没有一件事是好的。你需要一个即使在没有新的客体时仍然能够觉知的头脑。实际上,你需要一个不是必定要与那「新」、不是必定要与客体相关的意识。如果它注定是与客体相关的,那么它必定会与「新」相关。你需要一个完全与客体不相关的意识,它是超越客体的。那样,你才有了自由:当你愿意,你就能去睡觉,当你愿意,你就能醒着,不需要客体来帮助你。你变得自由,真正地不受客体世界的影响。

  一旦你超越了客体,你也就超越了主体,因为它们是一同存在的。实际上,主体性与客体性是一个事物的两极,当有一个客体,那么你是一个主体,但是如果你能不需要客体而有觉知,那么就没有主体、没有自己。

  这需要有很深的了解:当客体消失了,你能够没有客体而有意识,只有意识,那么主体也就消失了。它无法留在那儿,它不可能存在!两者都消失了,只有意识、那没有束缚的意识在那儿。这样一来也没有了界限,既没有主体的界限,也没有客体的界限。

  佛陀经常说,当你在静心中,那么就没有自己,没有我(atman),因为那个觉知会把你同其它每一样东西隔离开来。

  如果你还在那儿,那么客体也就在那儿。我存在,但是「我」无法在完全孤独中存在,「我」是在与外在世界的关系中才能存在的。「我」是一个关系物。那么所谓的「自己」,「我存在」只是某种存在于与外在事物的关系中的你自己里面的东西。但是如果外在不存在,那么这个内在也会消失,那么只有单纯的、自发性的意识存在。

  这就是瑜伽所追求的目的,这就是瑜伽所意味的东西。瑜伽是使你自己不受主客体的界限束缚的科学,而除非你不受这些界限的束缚,否则你就要么落入东方的不平衡中,要么落入西方的不平衡中。

  如果你要达到头脑的平静、宁静、睡眠,那么最好是持续地与同一个东西呆在一起。经过很多很多世纪那儿也不会有什么看得见的变化。那样,你就很安逸,你可以睡得更好,但是这不是灵性的;你丢失得太多了。那个要成长的迫切要求丢失了,那个要冒险的强烈愿望丢失了,那个要去探寻、发现的强烈愿望丢失了。真的,你会开始过呆板单调的生活,你会变得很呆滞。

  如果你能改变这种生活,那么你会变得很有活力,但是这也是病态的,因为你变得有活力但是紧张,有活力但是疯狂。你会开始寻找新的东西、要求新的东西,但是你是在刮旋风。新的东西会发生,但是你丢失了。

  如果你去掉了你的客体性,那么你会变得太富有主体性和太有梦想;但是如果你太被客体占据了,那么你会失去主体性。两种情况都是不平衡的。东方已经试过一个,西方也已经试过另一个。

  现在,东方正在转向西方,而西方正在转向东方。东方被西方的科技、西方的科学、西方的理性主义所吸引,爱因斯坦、亚里士多德和罗素已经抓住了东方的头脑;而与此同时,西方正在发生着完全相反的事情,佛陀、禅和瑜伽已经变得很有意义。这是一个奇迹。东方正在转向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物质主义,而西方则正在开始关心有关扩展意识的事情——静心、灵性、狂喜。这个轮子会转动,而我们能够改变我们的负担。在一个片刻中,它将是光辉灿烂的,但是之后,整个愚蠢的举动又会重新开始。

  东方在一条路上已经失败了,西方在另一条路上也已经失败了,因为它们都是在拒绝头脑的另一部分的情况下去尝试的。你必须去超越两个部分,而不要拒绝一个部分而只关心另一个部分。头脑是一个整体。你要么能完全地超越它,要么不能超越它,如果你继续拒绝一个部分,那么这个被拒绝的部分将会来报复。真的,那个在东方被拒绝的部分现在正在东方报复,而那个在西方被拒绝的部分现在正在西方报复。你永远无法超越那被拒绝的,它在那儿,它会继续聚集更多更大的力量。你所接受的那个部分成功的那个片刻也正是它失败的片刻。没有什么东西像成功那么失败。因为有部分的成功,因为有你的一部分的成功,你就注定要进入更深的失败。你所得到的那些东西会变成无意识,而你所丢失的那些东西会进入你的觉知。

  缺席就会更加被感受到。如果你掉了一颗牙齿,你的舌头就会觉知到那个缺失而经常伸向那颗不在的牙齿。在此之前它从不去那个地方,从不,但是现在你无法停止它了,它会持续地伸向那个空缺的地方去感受那颗不在的牙齿。

  同样地,当头脑的一个部分成功了,你会变得觉知到那另一个部分的失败——那个部分是应该成功的但现在它没有。现在,东方已经意识到没有变成科学的那个愚蠢了:那就是我们贫穷的原因,那就是我们默默无闻的原因。现在,这个缺失被感觉到了,所以东方已经开始转向西方,而同时,西方也感觉到了它自己的愚蠢和它的缺乏一体化。

  瑜伽意味着人的整体的科学。它不只是宗教,它是人的整体的科学,是超越一切部分的整体的科学。当你超越了部分,你就变成了整体。整体并不只是部分的累加,它不是一个把所有的部分排列起来而成为一个整体的那样一件机械的事。不,它要比一件机械的事丰富得多,它就好像是某种艺术品。

  你可以把一首诗划分成很多语词,但是这样一来语词并不意味着什么,而当整体存在,那么它就比语词更丰富,它有它自己的身份(identity)。它有空隙,就像有语词一样。而有时候,空隙比语词更有意义。只有当一首诗说出了某些并没有真的被说出来的东西时,只有当它超越了所有有关它的部分时,一首诗才是有诗性的。如果你划分它、分析它,那么你只是拥有了部分,而那个超越的花朵,那个真正的东西却丢失了。

  所以,意识是一个整体。拒绝一个部分,你就会丢失某些东西,某些真正有意义的东西。而你不会得到什么,你得到的只是极端。每一个极端都会变成一种病,每一种极端都会变成一种内在的病,这样你就会一直不断地处于动荡之中。

  那儿有一种内在的混乱。

  瑜伽是超越混乱的科学,是使得你的意识变得完整的科学。而只有当你超越了部分,你才变得完整。所以瑜伽既不是宗教又不是科学,它是两者,或者说,它超越两者。你可以说它是一个科学的宗教,或者是一个宗教的科学。那就是为什么瑜伽可以被属于任何宗教的任何人所使用;它可以被任何一类头脑的任何人所使用。

  在印度,所有已经发展起来的宗教都有差异很大的、事实上是敌对的哲学、概念和观念。它们没有一点共同的东西。在印度教与耆那教之间没有共同的东西,在印度教与佛教之间没有共同的东西。但是有一个所有这些宗教都无法否认的共同的东西:瑜伽。

  佛陀说「没有身体,没有灵魂」,但是他无法说「没有瑜伽」。摩诃毗罗说「没有身体,但是有一个灵魂」,但是他无法说「没有瑜伽」。印度教说「有身体,也有灵魂,也有瑜伽」。瑜伽保持是永恒的,即使基督教也无法否认它。

  事实上,即使某个人是完全无神论者,他也无法否认瑜伽,因为瑜伽并没有一个要先相信上帝的先决条件。瑜伽没有先决条件,瑜伽是绝对经历主义的。在最古老的瑜伽书中根本没有提及「上帝」这样的概念。当上帝这样的概念被提及时,它只是作为一个方法而被提及,它可以作为一个假设而被使用,如果它对某个人有帮助,那么可以使用它,但是它不是一个绝对的条件。那就是为什么佛陀可以是一个没有上帝、没有《吠陀经》、没有任何信仰的瑜伽行者。没有任何信仰,任何所谓的信仰,他也能成为一个瑜伽行者。

  所以,对有神论者或者即使是一个无神论者,瑜伽都能成为一个共同的基础。它可以成为科学与宗教之间的一座桥梁。它同时是理性的和非理性的,它的方法是完全理性的,但是通过方法,你会深深地进入的非理性的奥秘之中。整个过程是极其理性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理性的,那么科学的,它是那么有逻辑的,以至于你只需要去做它,而其它的每一件事都会随之而来。

  荣格?提到过,在19世纪没有一个西方人关心过能够想象超越意识的头脑或低于意识头脑的心理学,因为头脑就是意味着意识。所以,怎么会有一个无意识的头脑呢?这是荒谬的,不科学的。然而,在20世纪,随着科学对无意识更多的了解,一个无意识的头脑的理论就发展出来了。于是,当他们进入得更深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接受一个「集体无意识」(collectiveuncon-scious)的观念,而不仅仅是个体的。这看起来是荒唐的,因为头脑意味着某种个人的东西,所以怎么会有一个集体的头脑呢?但是现在他们甚至已经接受了集体性头脑这个概念。

  这些是佛教心理学、佛教瑜伽划分的最初的3个区别,然后,佛陀继续把它划分成160多种区别。荣格说:「以前我们否认这3个,现在我们接受它们了,或许其它的也存在着。我们只有一步一步地向前,我们必须更加深入。」荣格的处理方式是非常理性的,他是一个深深扎根于西方的人。对于瑜伽,你必须很理性地进行,但只是为了跳入非理性。结果一定是非理性的。你能够理解,那理性的不可能是源头,因为它是有限的。源头一定比你更伟大,你从源头而来,每一样东西都从源头而来,整个宇宙从源头而来,又走下去并且消失在其中。这个源泉一定比这些更多。显示出来的一定比源头少。一个理性的头脑能够感觉和理解那显示出来的,但是那没有显示出来的仍然在后面。

  瑜伽并不坚持一个人必须是理性的。它说:「去想象一些非理性的东西本身就是理性的,去想象理性的界限真的是理性的。」一个真实的、诚实的头脑总是知道理性的限度,总是知道理性在某个地方结束了,任何一个真诚的理性的人都不得不来到一个能感觉到非理性的点。如果你用理性向着终极前进,那个界限就会被感觉到。

  爱因斯坦感觉到它,维特根斯坦?也感觉到它。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是迄今为止所写过的最理性的书之一,他是最理性的头脑之一。他一直以一种非常逻辑的方式、一种非常理性的方式谈论存在(existence)。他的表达——语词、语言、每一样东西都是理性的,但是之后他说:「在超过某一个点之后,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被说出来的,关于它我必须保持沉默。」然后他又写道:「那些不能被说出来的一定不可以被说出来。」

  整个大厦倾倒了,整个大厦!维特根斯坦原来是在想对整个生命和存在的现象作出理性的解释,但是突然之间一个点来临了,而他说:「现在,超过这一点,什么也不能说。」这是在说某种东西,某种非常有意义的东西。某种东西在那儿,而现在,关于它,什么也不能说。现在,存在着一个点,它是无法被定义的,在那儿,所有的定义全都掉落了。每当有一个真正的、逻辑的头脑,它就会来到这个点。爱因斯坦是作为神秘主义者而死的,他是比你所谓的神秘主义者更是一个神秘主义者,因为如果你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理性道路的精疲力竭的神秘主义者,那么你就永远无法深入到神秘主义中。你并没有真正知道那个界限。我总是看到那些把上帝当作一个逻辑概念、当作一场争论来谈论的神秘主义者。有一些基督教神秘主义者一直在尝试「证明」上帝。多么无聊!如果上帝也能被证明,那么你就无法留下任何不能被证明的了,而那不能被证明的就是源头。

  一个曾经经历过某些神性的东西的人是不会试着去证明它的,因为那个证明的努力显示出一个人还从来没有与生命的本源有着连结,而那本源是无法被证明的,它是不能被证明的。整体是无法用部分来证明的。举例来说,我的手无法证明我的存在(existence),我的手不可能比我更大,它无法覆盖我。要去证明是愚蠢的。但是如果一只手能够完全地覆盖它自己,那也已经够好的了。一旦手知道了它自己,它也就知道了它是扎根于某些「更……的」东西上的,它也就知道了它一直是和某些「更……的」东西连成一体的。它存在是因为那「更………的」是存在的。

  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的手也会死,它活着仅仅是因为我。整体一直是不能被证明的,只有部分是可以知道的。我们无法证明整体,但我们能感觉到它;手无法证明我,但是手能够感觉到我。它可以在它自身中走得更深,一旦它到达那个深度,那就是我了。

  被理性所困扰的所谓的神秘主义者不是真正的神秘主义者。一个真正的神秘主义者从来不会被理性困扰,他能够与它玩游戏。他能够与理性玩游戏,是因为他知道理性无法摧毁生命的神秘。那些害怕理性、逻辑、争论的所谓的神秘主义者和宗教人士,实际上是在害怕他们自己。任何反对他们的争论都可能创造出内在的疑惑,它可能会帮助他们的内在的疑惑浮现出来。他们是害怕他们自己。

  基督教的神秘主义者德尔图良说:「我相信上帝,因为我无法证明他;我相信上帝,因为这是不可能相信的。」一个真正的神秘家就是会这样感觉的:「这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我为什么相信。」如果它是可能的,那么不需要去相信,它会变成只是一个概念、一个普通的概念。

  这就是神秘主义者们一直在说的信念、信仰,它并不是某种理性的东西,它不是一个概念,它是跳进那不可能。但是你只有在理性的边缘才能跳进那神秘之中,在此之前永远不可能。在此之前你怎么能做它呢?只有当你的理性伸展到它的逻辑的极限时,你才能够跳。你已经来到一个理性无法向前而这个超越的东西仍然存在的点上了。现在你知道理性无法再向前一步,而「前面的」依然存在。即使你决定要停留于理性,那也就创造出了一个界限。你知道存在是超越于理性的界限的,所以即使你不去超越这个界限,你也变成了一个神秘主义者。即使你不跳,你也变成了一个神秘主义者,因为你知道某些东西,你遭遇过某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完全不是理性的。

  所有理性能够知道的你都知道了。现在,某些理性无法知道的东西被遭遇到了。如果你要跳,那么你必须把理性丢在后面,你无法带着理性去跳。这就是所谓的信念。信念是并不反对理性的,它超越于理性。它不是反理性的,它是非理性的。

  瑜伽是带领你到理性的极限的方法,它不仅是一个带你去极限的方法,而且是一个跳的方法。怎么去跳?爱因斯坦如果知道某种静心的方法,他会像佛陀一样开花的。他正好就在边缘,在他一生中有很多次他一直走到了那个可以跳的点,但是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他再次被理性纠缠住了。而到最后,他因为整个理性的人生而灰心了。

  同样的事也可能发生在佛陀身上,他也有一个非常理性的头脑,但是对他来说,有一些事是可能的,他能够使用一个方法。不仅理性有它的方法,非理性也有它的方法。

  瑜伽在根本上关心的是非理性的方法,只有在一开始可以使用一些理性的方法。那些方法只是为了说服你,推动你,劝服你的理性走向极限。而如果你到达了那个极限,你将会作最根本的跳跃。

  葛吉夫在某个团体中用一些深入的、非理性的方法展开他的工作。他与一群追随者一起用一种特殊的非理性的方法展开工作。他经常称它是一项「停住的训练」(StopExc ercise)。举例来说,你跟他在一起,而突然之间他会喊:「停!」然后每一个人都必须按他的样子停下来,完全地停住。如果手在某个地方,那么手就必须停在那个地方;如果眼睛是睁开的,那么就必须保持是睁开的;如果嘴巴是张开的,你正在讲某些话,那么嘴巴就必须保持它那时的样子。不能有变动。

  这个方法是以身体为开始的。如果在身体上没有了运动,那么在头脑中也就没有了运动。两者是相连结的。如果没有内在的头脑的运动,你就无法移动你的身体,而如果没有内在的头脑的停止,你就无法完全地停住你的身体。身体和头脑是两样东西,但它们是同一种能量。身体中的能量比头脑中的能量更粗重一些。密度有不同,波长的频率也有不同,但它们是同一种波,是同一种能量的流动。

  追随者们做这个「停住的训练」连续有一个月了。有一天,葛吉夫在他的帐篷里,3个追随者正在通过地面上的一条干的运河,这是一条干的运河,没有水在里面流动,突然之间,从他的帐篷里,葛吉夫喊道:「停!」在运河岸上的每一个人都停住了,3个在运河里的人也停住了,它是干的,所以没有问题。

  然后突然间,水冲了过来。有人打开了水闸,水冲进了运河。当水淹到3个人的脖子时,有一个人跳出了运河,他想:「葛吉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他的帐篷里,他不知道水已经进入了运河这个事实。」那个人想:「我必须跳出去,现在还待在这里是不理性的。」于是他跳出去了。

  另外两个人还待在运河中,而水越升越高。最后,水到了他们的鼻子,第二个人想:「这是极限了!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来死的,我到这里来是为了知道那永恒的生命,而不是送死的。」于是他也跳出了运河。

  第三个人还待在那儿,他也面对着同样的问题,但是他决定留下来,因为葛吉夫曾经说过这是一项非理性的训练,如果用理性来做它,那么整个事情就会被破坏掉。他想:「好!我接受死亡,但是我不能停止这个训练。」所以他就留在那儿了。

  现在,水正在没过他的头顶,古尔捷耶夫从他的帐篷里冲出来,跳进运河,把他拉了出来,他正在死亡的边缘了。但是当他活过来,他已经是一个改变了的人了。他已经不是那个站在那里做这个训练的人了,他已经完全被改变了。他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他已经跳了。

  极限在哪里?如果你继续带着理性,那么你会错过,你会继续掉回来。有时候一个人会跨出一步以引导你超越。那一步会变成一个变革,分裂就被超越了。不管你说这个分裂是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的,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宗教与科学之间的,还是东方与西方之间的,那个分裂一定是被超越了。这就是瑜伽:一种超越。然后你又可以回到理性,但是你将会有所改变的。你甚至可以用理性把事情推导出来,但是「你」将会是超出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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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二章 通过有为达成无为

  静心永远是被动的,它的精髓就是被动。它不可能主动,因为它的本质就是无为(non-doing)。如果你在做什么事,「做」本身就会干扰这整件事情。你的有为,你的主动,会创造障碍。

  无为就是静心,但当我说无为就是静心时,我并不是叫你什么事也不做。即使要达到这个无为,一个人也必须做许多事。但这种有为不是静心,它仅仅是垫脚石,仅仅是跳板。一切「有为」都只是一块跳板,而不是静心。

  你只是站在门口,站在台阶上……门才是无为的,但是要达到头脑的无为状态,一个人必须做许多。但是,不要把这种有为同静心混同一谈。

  生命的能量以矛盾的方式来运作。生命以辩证的方式存在,它不是一个简单的运动。生命的能量不像河水那样流动,而是辩证的。每动一下,生命都会制造出自己的对立面,通过与对立面的斗争,它向前发展。随着每一次新的运动,正题产生反题,这样连绵不断:正题产生反题,与反题融合则变成合题,合题又变成新的正题,然后,又产生反题。

  我所说的辩证的运动,是指它不是一个单纯的直线运动,而是分分合合的运动,自身分裂,制造出对立面,然后重新与对立面融合,然后再分裂成对立面。静心也是这样,因为静心是生命中最深刻的东西。

  如果我对你说:「只要放松」,那么你不可能放松,因为你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许许多多号称传授放松的教师在不停地说:「只要放松。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放松。」那么做要做什么?你可以躺下来,但那不是放松。整个内心的骚动仍然存在,而且还有一个新的冲突——要求放松。在原有的上面倒是增加了某些东西。所有的噪音仍然存在,所有的骚动仍然存在,还多了某些东西——要求放松。现在,一种新的紧张增加到了老的紧张上面了。

  所以说,一个在尝试着放松地生活的人,可能是最紧张的人。他注定是这样,因为他还不懂生命是辩证地流动的。他以为生命是直线流动的,只要叫自己放松就会放松的。

  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如果你来找我,我决不会只叫你放松。先要紧张,尽可能极度地紧张,完全紧张!先让你的整个身体紧张起来,继续紧张,直到最大限度,尽你所能。然后,突然之间,你会感到放松来到了。你已经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现在,生命能量会产生对立面。

  你已经把紧张推到了顶峰,现在没有什么可再进一步的了,你已经无路可走。整个能量都已经给了紧张,你无法无限地持续这种紧张了,紧张必须化解掉,它很快就会开始化解的,现在对于它,你成为一个关照者。

  通过紧张,你来到了边缘,来到了起跳点,那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再继续紧张下去了。如果你继续紧张下去,你会爆炸、死去。已经到了最佳的点了,现在,生命能量自己会放松。

  生命能量放松了。现在你要觉知,看着放松的到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身体的每一块肌肉,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会自然地放松,不用你做任何事。你并没有做任何事来放松它,而它在放松。你会开始感到机体的许多点在放松,整个机体不过是无数的放松的点的集合体,只要觉知。

  这种觉知就是静心。但它是一种无为,你什么也没做,因为觉知不是一个动作,它是你的本性,也是你存在的固有的品质。你就是觉知,你的成就就是不觉知,而且你是作了很大的努力才获得的。

  所以,对我来说,静心有两步:第一步是主动的,这本不是静心;第二步是完全不主动的,被动的觉知,那才是真正的静心。觉知永远是被动的。一旦你变得主动,你就会丧失你的觉知。只有在觉知达到了不必靠静心来获得、认识或者感觉的时候,你才有可能既主动又觉知。

  当静心变得没有用了,你就要把它完全丢开。现在,你是觉知的。也只有到这个时候,你才能既觉知又主动,否则没有可能。如果仍然需要静心,你就不能在主动中有觉知。如果你已经成了静心的,你就不再需要静心了。然后你才可以主动,但即使在那样的主动中,你也仍然是被动的旁观者。这时你决不是那个行动者,你永远是在观照着的意识。

  意识是被动的……静心也必然是被动的,因为它只是通往意识的门,通往完美意识的门。所以当有人在谈论什么「主动」的静心时,他们是错的。静心就是被动。你可能需要一点主动、做点什么才能达到静心,那是可以理解的,但这绝不是因为静心本身是主动的。还不如说,正因为你主动地度过了这么多世,以至于主动已成为你的头脑的重要部分,你甚至需要以主动来达到不主动。你已经那么陷入主动,以至于无法丢掉它了。因此,像克利希那姆提那样的人可以不断地说:「丢掉它」,而你则不断地问怎样才能丢掉它。他会说:「别问怎样。我说的只是:丢掉它吧!不存在‘怎样丢’的问题,不必问‘怎样丢’。」

  在某种程度上,他说得对。被动的觉知或被动的静心的确不存在「怎样」的问题。不可能有,因为一存在「怎样」,就不可能是被动的。但是,他说得也不对,因为他没有考虑听的人,他在讲他自己。

  静心没有任何「怎样」,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技术。因此,克里虚那姆提是绝对正确的,只是他没有考虑到听的人。听的人身上除了主动别的什么也没有;对他来说,一切都是主动的。因此当你说「静心是被动的、非主动的、无选择的,你在里面就是了。不需要任何努力。它是不需要努力的」这些话时,你用的是听者无法理解的语言。他懂得这些话的字面意义——难也就难在这里。他说:「理性上,我完全明白。你说的一切,我完全听懂了。」但是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涵义。

  克里虚那姆提的教导毫无神秘可言。他是最不神秘的一个导师。没有任何神秘,一切都显得那样清晰、精确、有分析、合乎逻辑、合乎理性,从而谁都能懂。而这竟成了最大的一个障碍,因为听的人自以为懂了,其实他懂的只是字面上的那部分,他不懂被动性的语言。

  他懂得人家对他说的话——一些语词。他听了、他懂了,他知道那些语词的意思,他把它们联结起来,在头脑里呈现出一幅完整的图画。人家说的话,他听懂了;有了心智的沟通。但是他并不懂被动性的语言,他不可能懂。就他目前的状态而言,他是不可能懂的。他只能听懂行动的语言、活动的语言。

  所以我不得不谈一谈主动,我不得不要用主动把你带到一个点,在那里你能够跳入被动。主动必须达到一个极限、达到边缘的一个点,在那里你变得不可能再主动了,因为如果还有可能主动,你会继续主动下去的。

  你的主动必须被耗尽,无论你能做什么,务必让你去做。无论你做的是什么,务必逼你做下去,直到在某一点上你自己大叫:「这下我什么也不能做了,要做的都做了。现在什么也不可能了,什么努力也不可能了。我精疲力竭了。」

  到那时,我说:「现在,你丢掉吧!」这个丢掉是可以被传达的。你处在边缘,你已准备好丢掉了,你这时才能听懂被动性的语言。在这以前,你不可能懂;你太充满主动了。

  你从来还没有到达过主动的极点。东西只能在极端处被丢掉,决不可能在中途就被丢掉了。你不可丢掉它。你能丢掉性,如果你已经完完全全在它里面,那么你就能完全丢掉它;否则不可能。任何东西只要你走到了它的极限,前面无路可走,回头又没有理由,那么你都会丢得下。你能丢开它,因为你已经彻底了解它了。

  当你彻底了解一件事物后,它就会使你感到厌倦。也许你想要再进一步深入,但是如果已经无路可进了,那么你只好「死了一样地停下来」。既不能回头,又不能前进,你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那时,你就能够丢掉它,你就能够变得被动。一旦你变得被动了,静心就会发生。它像花开一样来到你的身上。这是一个掉进被动性的「死了一样地停下来」。

  所以,对我来说,是努力引导到不努力,是行为引导到无行为,是头脑引导到静心;是这个物质世界引导到开悟。生命是一个辩证的进程,它的对立面是死亡。要利用它,不能只是丢掉它。

  利用它,你就会被抛进它的对立面。要觉知:当你被抛进波浪中时,要保持觉知。这不难。当你从紧张的高潮来到放松的一点上,是很容易保持觉知的,十分容易。那时就不难了,因为要保持觉知,你就不得不只能是被动的,只能是观照的。

  甚至不应该有观照的努力,不需要。你通过活动感到精疲力竭,你只会觉得:「够了!去他妈的!」于是只有静心存在,没有你。这滋味一旦尝到,就再也不会失去了。它会与你同在,不论你移到哪里,不论你走到哪里。

  它与你同在。然后它还会渗透进你的活动。会有主动性,而同时,在你的存在的正中心,会有一个被动的宁静。在四周是整个世界,在中心是梵。在四周,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在中心,只有宁静。但这是充满生机的宁静,而不是一片死寂,因为这片宁静孕育着一切,甚至包括主动。

  一切创造力都来自这种宁静,这是充满生机的宁静。所以每当我说「宁静」,我指的不是墓地里的寂静,不是人去楼空的寂静。不,我是指一颗种子的宁静、一个母亲的子宫的宁静、地下树根的宁静。它蕴藏着巨大的隐藏的潜力,不久它就会显出来的。行动还在那里,但已经没有行动者了,没有做的人了。这就是探索;这就是追求。

  有两种相对立的传统:一种是瑜伽,一种是山科亚派。瑜伽说,不努力则一无所得。整个瑜伽、整个帕坦加利的瑜伽、胜王瑜伽不过就是努力。这已经成为主流,因为努力是许多人都能理解的。活动能为人所理解,所以瑜伽一直是主流。有时也有些怪人说:「没有什么是要去做的。」龙树、克里虚那姆提、黄盘——都是些怪人!他们说:「没有什么是要去做的,什么也别做。不要问什么方法。」这就是数论派的传统。

  世界上其实只有两种宗教:瑜伽和山科亚。但是数论派一直只是偶而有极少的人感兴趣,所以它被谈论得不多。那也是为什么克里虚那姆提显得新奇而有独创性的原因。他只是因为山科亚太少而显得这样的。

  人们只知道瑜伽。世界上到处都有瑜伽师、阿希拉姆(ashrams,围绕一个圣人而形成的修行的村落或社区)和训练中心。瑜伽是努力的传统,这是众所周知的。山科亚则根本没有人知道。克里虚那姆提从未说过一句有新意的话,只是因为我们不熟悉山科亚的传统,所以它才显得是新的。只是因为我们极其无知,世上才出现了种种革命。

  山科亚意味着知识,知道。山科亚说:「只要知道就够了;只要觉知就够了。」不过,这两大传统恰恰是辩证的关系。在我看来,它们并不对立,它们是辩证的关系,可以综合。那种综合,我称之为通过努力而达到无努力:通过山科亚而达到瑜伽,通过瑜伽而达到山科亚——即通过有为而达到无为。在这个时代,这两种对立而辩证的传统都不能单独起作用。你可以利用瑜伽达到山科亚,而你不得不借助瑜伽才能达到山科亚。

  你如果懂得黑格尔的辩证法,你会清楚地看到这个事情的全貌。马克思以后,没有人应用过辩证运动这一概念,虽然马克思的用法完全不像黑格尔的用法。马克思把辩证运动的概念用于物质进化、用于社会、用于阶级,以证明社会是通过阶级与阶级斗争而进步的。马克思说:「黑格尔是头在地倒立的,我使他重新双脚着地。」

  但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黑格尔是双脚着地站立的,马克思把他倒了过来,头着地。辩证法这一内涵丰富的概念是十分美好、十分有意蕴的,它很有深度。黑格尔说:「一个思想的前进,意识的前进总是辩证的。意识通过辩证法而前进。」

  我说任何生命力都是通过辩证法而前进的,而静心是其中最深刻的现象,静心是生命力的爆发。它比原子爆炸还要深刻,因为原子爆炸不过是一个物质颗粒在爆炸,而静心则是一个活的细胞、活的存在、活的生命在爆炸。

  这种爆炸是通过辩证法而到来的。所以要运用活动,又要记住没有活动。你必须做很多事,但是记住,所有这一切有为都只是为了达到一个什么也不做状态。

  山科亚和瑜伽看上去都很简单。克里虚那姆提并不难,他很简单,因为他只是选用了辩证法的一个部分;因此显得非常前后一致。克里虚那姆提是非常一致,绝对的一致。40年来他没有说过一句不一致的话,因为他选择的是全过程的一个部分,它的对立面被拒绝了。维味克南达也是一致的,他选择了一部分。

  我可能显得非常不一致。或者你可以说,我的不一致倒是始终如一的。运用辩证法,通过紧张而放松,通过行动而静心。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谈谈有关禁食的事情。禁食是一个行动,一个非常深入的行为。进食的活动并不是一个比禁食更大的活动,因为你吃了以后就忘记,这算不了什么活动。但是如果你不进食,这就是一件大事了,你无法忘记它,全身都记着它,每一个细胞都在要求它,整个身体陷在一种骚动不安中。这是极其有活动性的,主动的,是彻底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

  跳舞并不是被动的,而是十分主动的。跳到后来,你会变成运动;身体被忘记,只有运动还在。其实,跳舞是一件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是一件最最超凡脱俗的艺术,因为它只是运动中的节奏。它是绝对非物质的,所以你无法抓住它。你可以抓住舞蹈者,但是决不能抓住舞蹈。它散化在宇宙中,它在那儿,然后又不在那儿;它不在这儿,然而突然又在这儿——它无中生有地在这儿了——它来自空(nothing),然后又归于空。

  一个舞蹈家坐在这里,他里面没有舞蹈。但是如果是一个诗人坐在这里,他里面可能有诗;诗可以存在于诗人里面。一个画家坐在这里,以一种非常微妙的方式,画就已经呈现出来了。在他作画以前画就已经存在了。但是在一个舞蹈家那儿,什么也没有呈现,而如果有,那么他只是一个匠人,而不是一个舞蹈家。舞蹈是一个新的进来的现象,舞蹈家只是变成了一种工具,舞蹈接管了。

  一个本世纪最伟大的舞蹈家尼任斯基到最后他发疯了。他也许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位舞蹈家,但是舞蹈对他变得那么深入强烈,以至于人迷失在舞蹈中了。在他的最后的几年中,他已经不能控制它了。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都能够开始舞蹈。而当他在舞蹈时,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结束,他甚至会持续整个晚上。

  朋友们问他,「你怎么了?你一开了头就没个完。」尼任斯基答道:「‘我’只是在开始时存在,随后由什么东西接管了,而‘我’就没有了——是谁在跳舞,我不知道。」他发疯了,被关进了疯人院,他死在疯人院里。

  做任何的活动,一直做到它的极限,要么疯狂,要么静心。不冷不热的追求是不会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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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三章 「混乱的」静心

  你的静心技巧是通过紊乱的深呼吸而得放松,西方当时正在出现某些紊乱型的治疗技术,诸如莱恩医生关于精神分裂症不是某种要去抗争的东西,而是某种要去自愿地体验的东西的理论,这两者的同时出现,不失为一种有趣的巧合。莱恩说过,你无法变得神志清醒,直到你体验过不清醒或者疯狂以后。然后还有威廉·赖茜利用性能量来解除与神经病对应的身体的阻滞。正是这种技术启发了所谓的生物能量学疗法和受抑情绪释放疗法。在这种巧合中是否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人现在的样子就是神经病的。这不是说只有少数几个人是神经病的,而是人类就是神经病的。这不是医治少数几个人的问题,这是医治这样的人类的问题。神经病是「正常」状态。你一生下来就是神经病的。这有种种的原因,要去了解这些使人类患神经病的原因。

  神经病是天生的。第一个原因是:人是唯一不在子宫中完全发育的动物。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发育不全的。而除了人类其它动物出生时都已发育完全,并不真的非常需要母亲。婴儿则是完全无助的,没有母亲,没有家,没有父母在那儿,他就无法存活。他是没有发育完全就出世的。

  科学家们说,9个月只是必需的时间的一半。胎儿需要留在子宫里18个月。问题在于,女人不可能怀着孩子18个月。所以,每次生育都是早产的。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人是唯一两脚直立的动物。子宫,以至人的身体都不是为直立的姿势而造的,这种直立的姿势产生了种种问题。因此,胎儿只得在还没有发育完全、还没有准备好就生下来了。那就给了一个神经病的开始:一个还没有进化完全的胎儿。第二,即使情况可以改变,仍然会有问题。我们总有一天能够改变这一情况的。当我们能为未来的人类用科学方法创造出一个子宫来的时候,我们才能够改变它。但即使到了那时,仍然会有问题。第二个原因远比生理原因要深刻,那是一个心理原因。没有一种动物是受过教化的,只有人接受教化。他必须经受训练制约(conditioning),他不被允许只是成为他是的那个样子;他必须被注入一个特定的模式。那个模式产生了神经病。

  你不允许成为你自己。社会给你一个模式、一个模子。你被培育成某种形态和样式。那意味着压抑。你存在的其余部分被压抑了,只有一小部分被允许表现出来。这就产生了一个分裂,一个精神分裂。牺牲掉整个头脑,而只让一小部分得到表现,大部分得不到表现,甚至你不准它活着,它只好潜入你的存在的黑暗的角落里。

  但是它仍然在那里,然后会有一个不断的冲突。社会容许的那小部分和社会不容许的那大部分处在紧张状态中,处在冲突中——不断的内心冲突。所以是你在反对你自己:这就是神经病。

  没有一个人赞成他自己,每一个人都在反对自己。人是反对自己的。社会就是这样教化你、培植你、塑造你的。这种压抑有许许多多含义。你永远不得自在,因为你的大部分甚至不允许存在,甚至不准有意识。你的存在的大部分处在桎梏之中。你要记住,那小部分是决不可能自由的。整棵大树处在奴役状态中,你能使一根树枝自由吗?那小部分从根本上就是整体的一个部分,所以,即使有那小部分享受的自由也只是虚假的自由。那被压抑的部分会为了求得表现,而不断地斗争。

  生命需要表现,生命就是表现。如果你不允许生命表现,就等于在制造和积聚各种爆炸力。它们会爆炸,把你炸得粉碎。在你之中的这种分裂就是精神分裂症。所以说,每个人都有精神分裂症,自己反对自己。他不可能自在,他不可能宁静,他不可能幸福。地狱总是在那儿,除非你变得完整,否则你不可能逃脱这个地狱。

  所以,如果你懂了我的意思,人就他这个样子就是精神分裂的,神经病的,那么,必须做某些事来解除掉这种神经病,让你的分裂的两半尽量靠近些。得不到表现的必须得到表现,你的头脑以及意识对无意识的这个持续不断的压抑必须被解除掉。

  老的静心技巧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因而一直难以奏效。静心技巧由来已久了,通过历史就能知道有静心技巧,但是,诸如佛陀、耶稣、摩诃毗罗等等都失败了。我不是说他们本人没有达成。他们都达成了,但他们是例外的,而例外只是证明了那些规则、规律的存在。

  佛陀成道了,但是他未能帮助大部分人类成道。他只是一个例外。

  宗教为什么不会有一个伟大的帮助呢?原因是这样的:我们一直以为人就是人,我们总是在教导静心技巧,是帮助人们还其本来面目的。可是原有这些技巧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帮助,而且只是停留在表层上。内在的分裂依然存在,你根本没有设法去化解它。

  举例来说,有禅宗的技巧,有玛亥西瑜伽师的超觉静坐,以及其它技巧。他们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你,他们可以帮助你安静下来,你的表面会变得比较宁静一些,但是对你的内在的存在什么也没有发生。它们办不到!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表面的平静是危险的,因为你还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再次爆炸的。从根本上说,什么也没有发生,它不过是训练你的有意识的头脑处在一种比较静止的状态而已。

  通过念咒,通过不停地唱诵,通过许多其它的办法,你很容易平静你的头脑。制造出内在的厌倦的任何东西都能帮助你平静下来。举例来说,如果你不停地重复说「南无(ram)、南无、南无」,这个不断重复会产生某种倦意、厌倦,那么你的头脑就会掉入睡眠之中。你会觉得那种睡意像是安宁平静,其实它不是的。实际上,它只是一种单调乏味而已。但是通过它,你更能容忍你的生活,至少在表面上你会更加感到满足。但是,那些力量,那些神经病的力量会继续在你内心沸腾,随时随地都会冲破表面,那时你就会倒下去死掉了。

  这些方法都是安慰性的,很少有人能从中得到帮助。事实上,能够从中得到帮助的人,不借助任何技巧也能得到帮助。那些人只是例外,那些幸运儿生来就不是神经病的人。那里面暗示着许多东西。但是,作为规律,人类没有那么幸运。

  所以我强调的是首先要消除你的内在分裂,使你成为整体,一个统一体。除非你成为整体,否则什么都做不成。首要的事情是:如何消除掉你的神经病。

  所以,我的技巧是接受你的神经病的现状,并且设法去消除它。我的技巧基本上以宣泄开始。不论郁积着什么都必须消除掉。你不该继续压抑;相反,选择「表现」作为道路。不要谴责自己。接受你的那个样子,因为责备会产生分裂。

  只是依靠谴责,什么也摧毁不了。如果你说性欲不好,你就谴责它,但是你不可能摧毁它。只是在谴责,那么这就不是摧毁。相反,它倒可能会变成一种更加危险的力量,因为受到压抑时,它可能会抗争而变得反常。压抑会使你的性欲更强,性能量会作斗争,并且会用任何方式、任何形式试着冲出来。

  一切性变态,遍布全球的性变态,不论是同性恋还是性虐待狂,基本上都是所谓的宗教,特别是基督教的副产品;因为越受压抑,能量越是被迫寻找自己的出路。顺乎自然的性是美好的,变态的性欲是丑恶的。顺乎自然的性可以成就为圣洁的和神圣的,性变态则不可能成为圣洁的,因为它同本源隔了两层。

  性欲存在着,不要谴责它。接纳它,不要在自己的存在中制造分裂,不要在你的存在的各个部分之间制造分裂。愤怒存在着,接纳它。贪婪存在着,接纳它。我绝不是说要你变得贪婪。正好相反,一旦你接纳了它,你就超越它,因为接纳会产生出一个统一,当你内心获得统一时,你就有能量去超越它了。

  当你的内在是分裂的,那么你的能量是在跟自身作斗争,那么就不可能被用来作任何转化。所以,接受你现在的样子,不要谴责。迄今为止你一直在做的就是压抑,那一切都必须被消除。如果你能变得有意识地神经病,迟早有一天,你会达到不再神经病的一个点。

  听起来这好像是悖论,但是,凡是压抑神经的人只会变得越来越是神经病的,而有意识地表达它的人倒是扔掉了它,所以,除非你变得有意识地发疯,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变成神志清醒。莱恩医生是西方最敏感的人之一,他说:「允许你自己变成发疯的。」你确实是精神错乱的,所以某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我说要对它变得有意识,老的传统又是怎么说的呢?他们说:「克制它,不要让它发出来,否则你会发疯的。」我却说,允许它发出来,那是你朝向神志清醒的唯一道路。释放它!关在里面,它会变成有毒的东西。把它扔出来,把它从你的全身彻底地去除掉。表现就是合乎道德的。而做这个宣泄时,你必须以一种非常系统地有方法、有方式地进行,因为这是用一种方法来变成发疯、有意识地发疯。

  你必须做两件事:要保持意识到你在做什么;然后不要压抑任何东西。在我们的观念中,意识意味着压抑,问题就在这里。你一旦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时,你就开始压抑它们。这就是规则,它必须被学会。既是有意以的,又是压抑的,或者,是有意识的而又是表现的。

  你觉得很痛苦,怎么办?你或者设法逃避以忘掉它,或者试试某种能救你脱离痛苦或者使你安静下来的东西。不论你做什么,都是一种微妙的压抑,痛苦会积聚起来,会留在你的全身。留得越多,它就变得越有毒性。留得越久,它就越毒。它不仅在你的头脑里,它也进入你的身躯、进入你的血液、进入你的骨骼、进入你的整个生理机能。它会产生许多种疾病。

  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疾病是心理病,病的根子在头脑中。我给出的这个数字——百分之五十——是非常保守的。研究身心的人都知道,有百分之九十的病是思想造成的。所以,你越压抑自己的能量,你的身心两方面就越变得有病。你必须用一种很深入的转化方法走入你自己的里面。

  我的「动态静心」体系从呼吸开始,因为呼吸的根子深植于人的存在中。你也许没有注意到呼吸在许多方面有着非常特别的地方。你的身体有两类系统:一个系统是随意系统,另一个系统是非随意系统。我能随意地移动手,但我不能左右我的血液循环,它是非随意的。

  你的身体由随意和非随意这两类系统组成。在此基础上你能做一些事:你可以深深地呼吸,你可以慢慢地呼吸。你可以改变呼吸的节奏,甚至停止呼吸几秒钟。但是这仍然是在呼吸之间的。你不能永远停止呼吸。呼吸是你身体的随意和非随意两种系统之间的一个连接。

  如果你能改变你的呼吸,你就能随之而改变许多东西。如果你能连续不断地观察自己的呼吸,你就能觉察到自身的许多东西。当你发怒时,你有一个不同的呼吸节奏;当你在爱中,一种完全不同的节奏会来到你的身上。放松时是一种呼吸,紧张时又是另一种呼吸。你不可能同时以发怒时和放松时的两种呼吸方式来呼吸。那是不可能的。

  当你有性欲冲动时,你的呼吸就改变了。如果你不让呼吸改变,你的性冲动会自动消失。那就是说,呼吸同你的心理状态密切相关。如果你改变你的呼吸,你就能改变你的心理状态。或者说,如果你改变你的心理状态,呼吸也就会改变。

  所以我从呼吸开始。我建议在这一技巧的开始,混乱地呼吸10分钟。我所谓的混乱呼吸是指任意地吸气、吐气,没有节奏,没有任何节奏。就这样吸气和吐气,尽可能地这样做。

  这个混乱的呼吸是为了在你那被压抑的系统内部制造出一种紊乱。不论你是怎样的,你总是带有某种呼吸的类型。小孩子呼吸方式不同,当他变得意识到性,或者因父母或者因社会而意识到性时,他会开始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呼吸。如果你害怕性,你就不可能作深呼吸,因为每一次深呼吸都会冲击性中心。因此,你如果害怕性,你就无法深呼吸。而我们教小孩子要害怕性。如果一个孩子抚弄他自己的生殖器,我们就会制止他。你一制止他,他的呼吸就变浅,他无法深呼吸,他变得害怕了。在恐惧时,你无法作深呼吸;恐惧会产生浅的呼吸。

  这个混乱的呼吸,就是要摧毁你以前的一切体系。不论你已经使自己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它都要去摧毁它。它在你里面创造出一个紊乱,因为除非一个紊乱被创造出来,否则你不可能释放被压抑的情绪,而这些情绪已经渗入了你的身体。

  10分钟的混乱呼吸是很棒的,但它必须是混乱的。它不是某种类型的呼吸法,它只是通过呼吸创造出紊乱。它能够创造出混乱的原因很多。

  快而深的呼吸会给你更多的氧。体内氧越多,你就越活生生、你就越像生物。动物是活生生的,而人是半死半活的。必须把你重新变成动物,只有到那时候,你里面的某种东西才有可能进化得更高一些。你是虚假的,如果你只是半死半活,那么什么也帮不了你。

  所以这种混乱的呼吸会使你变得像一头动物,活生生的、充满生命力的,在你的血液里有更多的氧气,在你的细胞中有更多的能量。你的身体的细胞变得更有活力了,这一加氧会帮助产生身体的电,或者你可以叫它为生物能。当体内有电,你就可以朝向内在,超越自己,因为这个电会在你里面起作用。就你现在的样子,你不过是个死人,或者半死人……因为甚至是完全死去的倒是好的。完整的东西总是好的,而这种半死不活是最糟糕的。

  身体有它自己的电的源泉。如果你用更强的呼吸和更多的氧来敲打它们,那么它们就会开始流出来。而如果你真正活生生,那么你就不再是一个躯体。当你是活生生的,你就会觉得自己是能量而不是物质。你之所以觉得自己是躯体,是因为你是半死的。那就是为什么你会感觉到这么大的重量。那种半死不活的给了你重量,使你有了被地心引力往下拉的感觉。你觉得你必须以某种方式背负自己,你简直是沉重的;这种沉重是因为你是半死不活的。你变得越活生生,那么在你的体内的能量就越会流动,那么你就越不会感到自己的身体。你会觉得自己更像能量,而不像物质。

  每当你变得更加活生生,在那一瞬间,你就不再是身体本位的。「性」何以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其中一个原因是:如果你真的在行动中完全地运动,完全的活生生,那么你就不再是身体,而只是能量。如果你要向前,去感觉到这种能量是非常必要的。

  我的第二阶段是一个宣泄。我告诉你要有意识地发疯,心里想到什么,不管是什么,让它表现出来,与它合作。没有抗拒,只有感情的流动……

  如果你想尖叫,那么就尖叫;与它合作。大声地叫喊,你的整个身心投入。其中的叫喊是有很大的治疗作用的。许多事情、许多疾病都可以只是通过这样的叫喊而消除掉。如果叫喊变得全然,那么你的整个存在就在其中。让自己通过叫喊、舞蹈、哭泣、跳跃,就像人们所说的「疯开来」一样地表现出来。这个第二阶段也有10分钟。不出几天,你就会感觉到它是怎么回事。

  在一开始,它可能只是被迫的,需要一个努力,甚至只是在演戏。我们已经习惯于虚假,以至于没有什么真实可信的事能由我们做出来。我们没有真正地大笑过、真正地大哭过、真正地大叫过;一切都是一个门面,是一张假面具。所以当你开始这样做的时候,可能是被迫的,它可能需要做点努力,可能会是在演戏,但是,不必为此烦恼,继续做下去。不久,你就会碰触到那些源头,在那里你压抑着许多东西。你会碰触到那些源头的,而一旦它们被打破,你就会感到如释重负;一个新的生命会降临于你,你会获得一个新生。放下负担是最基本的;就人现在的样子,如果没有放下负担,那么就不可能有静心。无一例外。

  通过这个第二阶段,当东西被扔出来了,你就会变空。这就是所谓的空(emptiness),这是抛尽一切压抑的空,然后,在这种空之中某种事情才可以做。

  第三阶段,我使用一个声音「护」。在以前,许多声音被使用过,每一种声音都有某种特殊的功用。例如,印度教徒一直用「嗡」,你们对此可能很熟悉,不过我建议不用它。它的深入从来不超过心,它只是触及到心然后就退回来了,它无法深入下去。

  苏非派(sufis)使用「护」,而如果你大声喊「护」,它就会一直深入到性中心。所以这个声音正好被用作一个内在的敲打。当你变得空了,只有那时,这个声音才能在你里面运动。只有当你是空的,声音的运动才有可能。如果你里面充满了压抑,那么什么也不会发生。当你充满压抑时,使用任何咒语或者声音甚至是危险的,因为每一种压抑都会在里面改变声音,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你从未想象到的、从未期望过的某种事情;因为每一层压抑都会使声音改变道路。你需要一个空空的头脑,只有到那时才能使用一个咒语。所以,我从不建议任何人就他目前的样子使用一个咒语。在古印度有一些咒语,只能由桑雅生来使用,一般「在家人」是不能使用的。这些咒语决不允许被「在家人」使用,因为「在家人」有一个不同的内部状态,那个「护」的声音可能会干扰他们。所以只有桑雅生才被允许使用这些声音。

  在古代,尤其是在西藏,每当桑雅生被授以一个咒语时,他必须去触摸一朵花,一朵枝头上的活生生的花。如果花在他的触摸下颜色暗淡而死去,只有那时,他才可得到这一咒语,因为那个咒语会在他心里造成一种微妙的死亡。「在家人」不得用咒语,因为用了以后,死亡就会开始在他身边徘徊。不先经过前面两个阶段就不应该做它,决不可以!如果你是神经质的,而且它还没有被解除,如果你发「护」的声音,你就会变得更加神经质。所以,只有到第三阶段,经过10分钟,才可以用「护」,尽可能大声地喊;把你的全部能量都给它。这是一种敲打。当你是空的,这个声音就会深入地下行,打击性中心。

  打击性中心可以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自然的方式。当你被一个异性所吸引,性中心就遭到这来自外部的打击。实际上,那种打击也是一种很微妙的振动。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吸引,或者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吸引,为什么他们相互吸引?男人身上有什么?女人身上又有什么?一种正电或者负电击中他们,一种微妙的振动:它是一种声音,真的,你们可能注意到。鸟是用声音来吸引异性的。鸟儿们歌唱全都是性的,它们反复用特定的声音打动对方。

  这些叫声打击到异性的性中心。

  电的微妙的振动从外部打击你。当你的性中心受到来自外部的打击时,你的能量就开始向外流,它导致繁殖和生育,另外一个人会因你而出生。

  这个「霍」是从内部打击同一个能量中心。而当性中心受到从内部来的打击时,能量就开始在里面流动。能量的内在流动会彻底地改变你,你会脱胎换骨,你会使自己重新出生。

  只有当你的能量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流动时,你才能脱胎换骨。现在它正在向外流;但那以后,它会开始在里面流。现在它正在向下流,但那以后,它就会向上升。这种能量的向上流动就是为人所知的坤达里尼。你会在你的脊柱里面感觉到它真的在流,它升得越高,你也随着它升得越高。而当这个能量到达你的头顶的中心、到达第七个,也就是最后一个中心时,你就是可能有的最高的人,葛吉夫称之为「第七号人」。

  当你的能量只在性中心时,你是「第一号人」。当某些能量到达你的心中心时,你是「第二号人」,情感的人。当某些能量走到理智,你是「第三号人」,理智的人。这些都是普通人,都有不同表现的神经质。有些人是情绪方面的神经质,有些人是身体方面的神经质,有些人是理智方面的神经质。这3类人都只是普通人。

  「第四号人」是试着让自己的能量在内部流动的人,是在静心的人。是努力消除自己的神经质和精神分裂的人。这是「第四号人」。而当这个能量上升并且向内流动时,一个更高的人就在你里面产生了。那个更高的人将不那么神经质、不那么精神分裂,而是比较神志清明。

  当能量从你的最后一个中心释放到宇宙中去时,一个时刻来临了。你变成了一个超人,或者说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当那个时刻来临,当你不再是凡人的时刻,只有那时你才不再发疯。

  人注定是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在发疯的,因为它不是一个存在,更确切地说他是一个门面。人不是一个终点,更确切地说人是一个过程,是中途的某个东西,他不再是动物。然而尚未成为他本该是的那种样子。他只是个介乎中间的东西,一个阶段。

  你不再是一头动物。在你里面有着那么多动物本性,但你已不再是一头动物。动物性还存在着,但你已不再是动物的。动物性在继续把你往下拉。这没有什么不好;动物性无法做别的任何事情。它不断把你往下拉,拉到性中心,而你就会不断地绕着它转。但是,那只是你的第一个中心,而不是你的最终的可能性。你的最终的可能性是超人——超越人性、超越人类。它在不断地拉你上升。

  这两种拉力造成了精神分裂。所以,一会儿你被向上拉到较高境界,这时你仿佛是一个圣人;而下一个片刻你的行为像动物,你被拉下去了。现在头脑被搞胡涂了:因为有那较高的可能性,你就不能再一心一意地做动物了。种子在那里,它不断冲击你向你挑战。所以带有动物性,你就会心神不宁,但是你又不能去掉动物性。它在那儿,它是你的遗产。这样,你把自己分成两半,你把动物性的部分置于无意识中,而在意识中你把自己和你那较高的可能性认同起来,尽管你还不是的。

  这个较高的可能性就是理想,就是终点。在意识中,你与终点认同;在无意识中,你仍停留在开始。这两个极点会产生冲突。所以,除非你超越人,否则,你就不能超越疯狂。

  人就是疯狂。

  在第三阶段,我用「霍」作为一个工具把你的能量向上提升,这头3个步骤是宣泄性的,其实它们还不是静心,而只是静心的准备。它们是跳跃的一个准备,而不是跳跃本身。

  第四阶段是跳跃。在第四阶段中,我告诉你只是去成为一个观照——一个有意识的警觉,什么也不做,只是保持观照,只是与自己在一起什么也不做,——没有运动、没有欲求、没有变化,只是停留在当时当地,静静地观照任何正在在发生的……

  由于有了前面3个阶段,那种停留在中心、停留在你自己里面才有可能。除非你做过了前3个阶段,否则你不可能停留在你自己里面。你可以继续谈论它、思考它和想象它,但是它不发生,因为你并没有准备好。

  而那3个阶段会使你准备好,停留在那个片刻,它们将使你觉知,那就是静心。在静心中,某些超越于言词的东西会发生。一旦它发生,你就再也不是同一个人了,不可能是了。

  它是一种成长,它不仅仅是一番体验,它是一种成长。

  那就是真假技巧之间的区别。使用假的技巧,你只能得到一次体验,一个记忆,接着你又掉回来了。它只是一瞥,它不是一种成长。因此,服用迷幻药,你会有一瞥的,使用其它技巧,也能发生这样的事:你能获得一瞥,你能获得一次体验。但是,你还会掉下去,因为你没有成长。是体验发生在你身上,而不是你发生在体验之上,你并没有成长。当你成长了,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小孩子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年轻人,他能够对成为一个年轻人有一瞥,但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他依然是一个小孩,因为它不是一个成长。但是如果你真的长大了,变成了一个青年,你就不会退回去又变成一个孩子,这是一个真正的长大。

  所以,这是判别一种方法、一种技巧是真是假的标准。

  有些假的技巧做起来比较容易,它们从来不能把你引到任何地方。如果你只追求体验,任何假的技巧都会使你成为牺牲品。真的技巧不关心这类体验,一个真正的技巧关心真正的成长。体验会发生,那是另一码事。我关心的是成长,而不是体验。体验作为成长的部分会发生的,但是我并不关心。

  你必须成长为一个人,成长为一个完整的人,成长为一个神志健全的人。这种神志清醒是不能强加于你的。社会强迫你神志清醒,所以你的内在仍然是精神错乱的,你的神志清醒只是一个门面。

  我不会把神志清醒强加于你,倒是要把你从疯狂中带出来。当它被完全拔出来、扔进风里,神志清醒就会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成长。

  你问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因为在西方也有许多技巧正分被发展出来,和我所说的相仿。但只是相信,不是相同。有许多不同。但是,现在的形势已变得十分紧迫。整个世界处在一种不断拖延的精神错乱的魔掌之中,我们一拖再拖,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到了汽化点上了。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人类可能集体自杀,因为这种神经错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宗教和道德家、精神导师、所谓的伟人都帮着使人变得越来越精神错乱,路已走到了尽头,我们可以通过原子弹、氢弹或者别的什么进行集体自杀。

  现在,地球上的这样的人类已经无法被容忍。人类已经变成无法容忍的了。人类正在残杀整个地球。他不仅听自杀,还杀人,杀害一切事物。人正在杀害地球上的一切事物。凡是活的东西,他一概不喜欢;只有死的东西才投其所好。越死越好,因为死了以后,就能占有它们、操纵它们。

  所以,人正在残杀自然,残杀地球上的一切事物。这样的人不能被容忍,他自己内在错乱正把他带到了那个汽化点。正因为如此,时刻越来越临近。全世界,凡是能思想、能感觉、明白事理的人都有探索方法、设计方法,以帮助人类超越疯狂。那是唯一的道路。

  人要么自杀,要么跃入存在的更高的境界。如果这种脱胎换骨不能到来,那么就毫无办法;人类将会自杀。那就是为什么世界各地都有灵性能量(spiritual energies)在汇聚,灵性力量在联合,许多的神秘组织在运作。有时候它也许是不太明显的,但是它深深地进入人类头脑的正中心。语言不同,方式不同,观点不同,但是到处都在探索,某种可以成为改为人类的炼金术的东西。

  你问起威廉·赖茜利用性能量来消除与神经错乱相对应的身体障碍,我完全同意威廉·赖茜的观点。其实问题在于性,其它一切问题都是副产品。除非人能够深刻了解性能量,否则他是不可能获得帮助的。

  这是十分困难的,因为一套基本机能被用来把人变成奴隶。除非你能使人自己感觉到有罪,否则你就不能把他变成奴隶。有罪感是把任何人变成奴隶的手段。先使他感到有罪,而使他感到有罪,只要用自然得无法轻易超越的东西。性就是最自然的东西,因为它是生命之源。

  你是由性生出来的。你身体上的第一个细胞都是性细胞,你的全部能量都是性能量。所以,如果宗教教导你说性是不好的,性是罪孽,那么他们虽在彻底地谴责你。不仅他们谴责你,现在你也会自己谴责自己。现在你不能超越性,你无法离开它,而这就是罪孽。你被分裂了,你开始与自己作斗争。认为性是不圣洁之物的观念越能在你心里引起有罪感,你就越会觉得神经错乱。

  但是当你变得神经错乱以后,你就可以受人摆布。教士能够摆布你,君王能够摆布你。如果你不是神经错乱的,那么,你就不会去找教士,那么就没有那个需要。你去找教士,是因为你害怕存在在那里的某种能量,而教士说他们知道怎样帮助你。所以,他们先制造出有罪感,然后他们说他们现在要来帮助你。这样,他们就能剥削你。在一个性自由的、对于性处之泰然的社会里,人们不会去寺庙和教堂,不会去!不可能去!如果你对性毫无不安,那么所谓的宗教就无法继续做它的生意了。你并不感到有罪,那么还有什么地方必须要去呢?

  性能够给你极其深刻的满足。那也能成为一个问题。如果你满足了,你就不会渴望任何天堂或者超越生命的东西。那么你就在此时此地,那么满足。那么你就不需要去请教某人关于死后的生命的事情。那么生命就在这里。

  所以性在过去被用作一个剥削的手段。君王们只有在你压制性的时候才能利用你。因为受到压制的性会变成暴力。如果你不压制性,你就不能造就士兵,你就不能建立军队,你就不能制造战争。一个压抑的人总是处于好斗的心态中,那是发泄性的唯一办法。

  所以,国王皇帝们绝对不允许士兵有性生活。美国士兵为什么到处都是失败者,原因只有一个:在和性饥渴的人的交战,他们在任何地方不会有成功。美国人从不可能打胜仗,因为性饥渴的士兵都是疯狂的,你无法同他们斗。所以每当一个社会富裕了,人懒散了,它就很容易被打败。谁都能打败它。一个较高的文明总是被一个较低的文明所打败。

  印度不断地被挫败,因为它有较高度的文明。人们悠闲自在,享受着生活,没有战斗的心态。那些没有生活可以享受的人随时在准备打仗。如果生活是美好的,你会祝福每一个人。如果你生活在困难中、在动荡中,你可能会杀人,你可能变成破坏性的。因此嬉皮士说得对:「做爱吧,别制造战争。」它们是极其一致的。如果你做爱,战争就变得不可能。如果你不能爱,那么能量就会以另一种方式运动。能量必须运动,那么它就会走向战争。

  所以威廉·赖茜是正确的,绝对正确,性是问题的症结,其它所有问题都是它的副产品,它的枝节。如果我们只对付枝节,什么也不会发生,除非你从根子上着手,否则什么也不会发生。这也是我的理解,不仅仅是我的,也是谭崔的完整理解。

  但是,谭崔过去总是受到压制。它从不被允许在任何地方公开地存在。谭崔不得不转入地下,因为一出现谭崔的导师,他就会说这些事情,他就要遭到杀害。因为整个社会都建筑在正在破坏的东西上的。

  所以,威廉·赖茜遭到各方面的攻击。他被强迫地宣布为发疯了。他们把他关进监狱,而他像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一样地死去了。本世纪还没有产生过第二个天才可与他媲美。他是一个现代的谭崔派,当时有一个奥秘团体在帮助他,但是这太困难了。把真理带给人类实在太困难了,因为人类是建筑在谎言之上的。

  人类是神经病的,他因为说谎而受苦。但是人人都以为那些是真理。你一说自己因为某个谎言而受苦,社会就会杀死你,因为你是在抽掉整个社会的基础。社会既要人不吃苦,又要它的谎言不受到挑战。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就得不到帮助。

  我有这样的经验:每天都遇见这样的人,他们来找我,说自己在寻找上帝。我越是分析他们,就越发现问题的症结是性。可是假如我说性是关键问题,那么他们会觉得是侮辱,贬低了他们的自我。然而,性的确就是问题。不解决它,就不可能寻找上帝。

  我的态度是:除非你泰然对待尘世,不然你进不了天堂。泰然对待尘世,泰然对待你的身体,泰然对待你的能量。只有那样,你才能成为主人。只有那样,你才能「开导」你的能量;对能量不能来硬的,只能开导它。你不能强迫能量。所谓主人,就是能引导他世俗的能量上移动的人。

  所以说,我把性视为问题的根本。如果你的性问题解决了,那么你就成了另一个人,因为一切性反常的都消失了。你解决了根本。当性解决了,对你不再成为一个问题、一个争斗的时候;当你深切地接纳它,对它深深地说好的时候,那么你就能够改造它,因为它是活跃在你里面的能量。当你死以后,那种能量还会继续下去,越积越多。你只不过是性的海洋中的一朵浪花:海洋继续存在,波浪继续翻腾、平息、消失。海洋还是照旧。性是「梵」。

  如果你深入性,它就是真正的生命。如果你忘记它,那么你就停留在表面上,那么它就是丑陋的。如果你不跟它抗争或者沉湎于其中,而是跳进去,销溶进去,融化进去,当你让性成为生命,性就会突然转化为爱。人的机体就是这样自动运作的。如果你同它抗争,性就会变成恨。所以,同自己的性作抗争的人都充满了仇恨。

  如果你不同它抗争,如果你接纳它并融化在它里面,那么它就变成爱。所以,爱和恨是性的两副面孔。如果性被扭曲,它就变成恨;如果性被衷心接纳,它就变成爱。你能从自己的性能量中创造出爱。如果这种能量转化为爱,那么你在世上就会悠闲自在,你在尘世就会心安,这种在家的心安(at-homeness)是根本的。

  这就是美,如果你接纳性,你就不会排斥任何别的东西。那就是为什么在这之上有那么多的强调。如果你排斥性,你就不得不去排斥许多东西。性是根本的排斥。如果你排斥性,你就会排斥食物,排斥衣服,以至于排斥一切。可以开列一长串的清单,你将不得不一一排斥,因为整个生命都是性的。如果你排斥性,你就会不断地排斥,最终你会排斥掉生命。那么只有自杀还值得做,因为即使是呼吸也是性的。呼吸进入你的性细胞,赋予它们以生命。

  变得活生生就是变得有性的。如果你反对性,那么你就会反对一切。反对一切的人必然是神经病的、神经错乱的,你无法帮助他。

  我对一切都赞同,每一样东西都可以被造就成神圣的。你必须知道技巧。你必须知道谭崔,你必须知道使一切变成神圣的方法。每一种毒药都可以变成灵丹妙药,这取决于你。

  我的整个方法就是要帮助你,要给你一个方法以改变你的生命能量。这是一个十分科学的方法。

  你问:「我还想要问,你的追随者,那些桑雅生们,既然在奉行一种理应能够帮助他们解脱内心的神经病的东西,他们又是怎样在这个神经病的世界里起作用?」

  如果你是神志清醒的,那么就不会有问题,你可以自如地行动于这个神经质的世界上,如果你是神志清醒的。如果你是神经错乱的,那它就是一个问题了。

  平常的,在一个神经错乱的世界上要不患上神经病,看起来是十分困难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困难的。如果你太认真,这的确很难。如果你要同神经错乱的人作斗争,同他们制造的一切东西作斗争,这将是困难的。但是只有在你神志仍然是不清的时候你才会去斗争。否则,你会大笑:根本不需要斗争。没有必要抗争!你会大笑!

  那么,你就会演戏。聪明的人是一个演员;他不是严肃的,因为没有必要变得严肃。你知道周围都是疯子,所以没有必要同他们认真。你能演戏,而只有通过演戏,你才能够帮助他们。

  莱恩建议医生在疯人院里不应以医生身份出现,而应当像疯子。那就是说,他们应该演戏,那么他们能起到更大的帮助,因为那会有更多的亲切感;作为医生,他们与疯子是对立的。医生应该在疯人院里装作疯子,不要让人知道他们是医生;那样,医生就能作出更大的帮助。这个建议绝对值得一试。我已经在照那个方法做了!

  你必须演戏,人必须狡猾些。当我说「狡猾」,我是指人必须演戏。

  葛吉夫常常说,聪明人必须是狡猾的。他必须演戏,否则他就无法帮助。他不能像克里虚那姆提那样过分认真。那个认真会带给你不必要的悲伤。然后,怒火就会上升,因为一个严肃的人对谁都会发怒。没有必要这样。如果你已经知道那个人神经错乱的,那么就没有必要。所以,要帮助他们。你能帮助他们,但要装成疯子处在他们中间。不要同他们斗争这才是聪明人的方式。

  有许多人自称导师,也许有不少是假的导师。真正的求道者如何区分真的导师与那些沉湎于他自己的自我力量的人呢?

  这是困难的,非常困难,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必要。你不需要去区分,试也不需要去试。即使是一个假的导师也会帮助你知道假像。不要为区分真假而过分担心。如果你碰巧遇上一个假的导师,尽可能全心全意与他在一起。你会知道的,当你知道了,你会有成长的,长大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导师能欺骗你。

  生命只有通过经历才能了解。我无法给你任何标准去判断一个人是假的导师还是真的导师,因为一切标准也会被那些假的导师所利用。他们已经用了一切了。你会觉得难以判别一个真正的导师,因为一个真的导师才不会去顾及你的标准;而一个假的导师总是按照标准行事。

  如果社会说一个真的导师是一个禁欲的人,那么人人都能要排成为禁欲的,这并不困难。所以什么都可以被安排。而一个求道的人甚至对自己都不觉知,那么他怎么能判别别人呢?但是,没有必要。如果把这当成一个基本的需要,先要识别一个导师的真伪,那么你将永远不会前进,因为这第一件事就无法被完成。你将停留在原地。所以我说要动。如果你碰上一个假的导师,好,你就跟着他活动,跟着他生活。不论他教你什么,去试它。通过亲自的体验,你会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假的导师。但是不要去反对他。没有必要。他也教会了你一件特别的事,你懂得了什么是虚假,知道它是大有好处。现在你会变得更加觉知。所以,走下去,走下去!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一个学习。把一切当作一个学习,在没有经历之前不要试图变成聪明的,你不可能聪明。经验会显示给你很多的。真正的探求不是获得一个真的导师,真正的探求的是获得一个「真正的求道者」。所以通过探求,你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求道者。而不论真假,所有导师都能帮助你。

  人人都能帮助,只要你准备好接受帮助。所以不要去考虑别的,什么导师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的探求必须是真心实意,那就够了。只要你的探求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假的导师可以骗你。但如果是相反,那就毫无办法了。所以,继续真心实意地探求。那些假的导师会不打自倒的。

  你说:「你的追随者中有许多是西方人。就你说的有关性的谈论,我的印象是,在印度,这里的性压抑很普遍。你之所以吸引这么多西方人,是不是因为你主张解除压抑?所以你发现印度人的心理状态不能像西方人那么容易地对你所说的作出回应?」

  人类的心灵深处并不是这样分裂的。东方和西方不过是表面上的区别。有某种意义上,无论我说什么,表面上看来它似乎更适合西方头脑,而不适合东方人,但在骨子里则不是这样的。

  东方人头脑显然是比较压抑,它在深深的压抑中行动很久了。但是西方人的头脑今天已走到了对立的一极。我则站在当中,两边的距离是相等的。

  东方人到我这里的距离和西方人过来的距离是相等的,因为我既不是东方也不是西方,我是超越两者的。所以,就像我看到的,如果一个西方求道者来到我这里,开始时,只有在开始时,他和我在一起是感到自在的。任何我说的话,他都听得进去,因为西方的整个趋势、现代的趋势是反压抑的。

  但是,这是头脑的方式,它总是走向对立的一极、对立的极端。现代的趋势是反传统。

  但是你可以把反传统变成一个传统,他们已经把反传统变成了传统。这是一种反正统的态度,但是,反正统主义也能转化为一个正统的态度。

  举例来说,嬉皮上是不遵奉现行制度的,但是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制度,如果你不梳他们的发式,他们就不接纳你。所以,怎么办?反传统已经变成了一个传统。反叛也能成为一个正统,而且它已经成为传统了。他们已经走向对立的一极了。

  所以,当他们最初来找我时,我的思想正合他们的意。但是我不是反传统主义者,我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传统。所以当他们开始与我同行时,麻烦就来了。对于西方的求道者,在开始时他是很容易被我吸引的,但是,我越是和他们一起工作,在他们身上下的功夫越多,他们挣扎得越厉害。而东方人,起初是不容易被我吸引的,但是一旦被我吸引以后,那么就没有什么麻烦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东方人的头脑不容易被我吸引,因为我不论说什么,都会使他们震惊。但是一旦他们能经受住震惊,那么事情就会比较容易发生了。这是有原因的。

  东方人的头脑与传统共生存,完全接受传统。他因此吃过很多苦头,但他仍是衷心接受传统。每当我说什么时,他们都会震惊,他们会离我而去。但是如果他来找我,那种对传统的衷心接受会使他转向我。他会接受我,这样,带他修炼就会变得十分容易。当西方人来找我,他是被我的思想所吸引。但是当我带他一起修炼时,他甚至无法接受我,他无法遵行任何戒律。他无法始终如一地、系统地做任何事。那就产生了问题。以我的观点吸引西方人是容易的,但是带他们修炼是困难的。吸引东方人是困难的,但是他们一旦被吸引住,带他们修炼就容易了。所以总的说来都是一样的。总的说来,没有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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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四章 宁静的静心

  动态静心是十分活跃、十分费力的。一个人单靠静坐不能进入静心吗?你可以单靠静坐而进入静心,但是,那么只是静坐(just sitting),只是什么也别做。如果你能只是坐着,那么,它就会变成静心。要完完全全地坐着,没有运动就是你的唯一的运动。事实上,Zen(禅)这个字就是来自于zazen,即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做的意思。如果你能只是坐着,你的身体什么也不做,你的头脑什么也不做,它就成了静心;但这是困难的。

  你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你是很容易坐下来的,但是当你只是坐着而什么都不做时,问题就来了。身体的每一根纤维都在里面开始运动,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都开始运动。你会开始感觉到一阵微妙的颤动,你会觉知到身体上许多以前从未觉知到的点。你越是试着只是静坐,你就越会感觉到身体内部的运动。所以,要静坐,你只能是先做点其它的事情。

  你可以先只是走路,那比较容易一些。你可以只是舞蹈,那甚至更容易一些。当你做了别的比较容易的事以后,你才能够坐下来。用佛陀那样的姿势坐着,实际上是最后要做的事,它从不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做。只有当你已经开始感觉到与动完全融为一体时,你才能够开始去感觉与不动融为一体。

  所以我从不教人一开始就打坐。哪儿容易,就从哪儿开始,否则你会不必要地感觉到许多东西——无中生有的东西。

  如果你从打坐开始,你会感到内部有很多干扰。你越想只是坐着,你就越会感觉到打扰。你只会觉知到自己的神经错乱的头脑而没有别的什么。这会产生沮丧,你会感到失望。

  你不会觉得非常幸福,相反,你会开始认为你自己疯了。有时候你真的可能会变成疯子。

  如果你真心诚意地努力「只是坐着」,你可能真的会发疯。发疯的事并不那么多见,只是因为人们并不真心诚意地在做。用一种打坐的姿势会让你开始觉得自己内部有那么多疯狂,以至于你真心诚意地继续坐下去,你可能真的会发疯。这种事以前发生过许多次,所以我从不建议任何足以导致沮丧、失望、悲伤的事,不建议任何会让你太多地觉知到自己疯狂的事情。你或许还没有心理准备,来觉知自己里面的疯狂。有些东西必须让你慢慢地认识。

  知识并非总是好的,知识必须随着你的呼吸能力的增长而慢慢裂开。

  我从你的神经错乱开始,而不是从一个坐着的姿势开始。我容许你的神经错乱。如果你疯狂地跳舞,那个相反的就会在你的内部发生。用疯狂地跳舞,你会开始觉知到自己内在有一个宁静的点。而用静坐,你会开始觉知到疯狂。那对立面永远是那个觉知的点。你疯狂地混乱地跳舞,一面叫喊,一面混乱地呼吸,我听任你的发疯。接着,你开始觉知一个微妙的点,在你内在深处的一个点,它是宁静而不动的,它同外围的疯狂截然相反。你会觉得非常幸福,在你的心中有着一个内在的宁静。如果你只是坐着,那么内在的状态就是疯狂的状态。你在外表上是宁静的,但是你的内在是疯狂的。

  如果你以某种活跃的、积极的、活生生的、运动的事情开始,那会好一些,然后你会开始感觉到一个内在的宁静在增长。它越是增长,你就越有可能采用一个坐的或卧的姿势,宁静的静心也就越有可能。但到那时候,情况会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以活动、行动开始的静心技巧对你还有其它帮助。它成了个宣泄。你只是坐着,你会觉得挫折;你的头脑想要动,而你却只是坐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在扭动,你在把对你来说是不自然的东西强加在你自己身上,这样你就把自己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强加者,一半是被强加者。其实,被强加和受压抑的那部分倒是比较真实的你,它比施压者占据了你更大部分的头脑,而大的部分必然会赢。

  你正在压制的东西其实应该被扔掉而不是被压抑。它因你不断压制而在你内部积聚。整个教养、文明、教育都是压制性的。你压制了许多东西,换一种教育,换一种更有意识的教育和更觉知的父母,这些东西是很容易扔掉的。假如对头脑的内在机制有更好的觉知,那么文化就会允许你扔掉许多东西。

  举例来说,当一个小孩子生气时,我们对他说:「不要生气。」于是他就开始压抑怒气。久而久之,原来只是霎那间的事,现在变成了永久性的。他不再表现出生气,但是他依然在生气。我们把仅仅是瞬间的事情积聚成大量的愤怒;没有人能够一直生气,除非他的愤怒已经是压抑的。生气是瞬间的事情,来了就去了:只要发出来,那么你就不再生气了。所以与我在一起,我会允许孩子很真实地生气。要生气,但是要深入其中,不要压抑它。

  当然那会有问题。如果我们说「要生气」,那么,你总得有个生气的对象。但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塑造。你可以给他一个枕头,对他说:「跟这个枕头生气,粗暴地对付它。」从一开始,一个小孩子就可以被另一种方法带大,你可以把愤怒引开。给他某一样东西,让他扔这个东西,一直扔到怒气消尽。不出几分钟或者几秒钟,他就会发泄完他的怒气,怒气就不会再积累了。

  你积累了愤怒、性欲、暴力、贪婪,每一样东西!现在这种积累就是你里面的疯狂。它存在着,在你里面。如果你从任何压抑的静心开始,例如只是坐着,那么你是在压抑这一切,你是在不允许它们释放。所以我从一个宣泄开始。首先,让这些压抑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能把愤怒抛到云霄之外,你就变得成熟了。

  如果我不能独自一个人而爱,如果我必须有一个我爱的人才能爱,那么,我真的还很不成熟,甚至在爱的时候我还是在依赖某个人,必须有某个人在那儿,我才能够爱。那样的爱只能是一件肤浅的事情,它不是我的本性。如果我独自呆在房间里,我根本就没有爱,这样的爱的品质不会深入,它不会变成我的存在的一部分。

  你的依赖性变得越少,你就变得越成熟。如果你能够独自生气,你就比较成熟了;你不需要任何对象而能生气。所以,我把宣泄作为开始的必要条件。你必须把一切抛到云霄之外,抛到广阔的天空中,不要意识到任何物件。

  要在没有会引起你生气的物件在场时生气,要无缘无故地哭泣。只是哭,不需要任何可哭的事情。这样,你就能把积压的一切抛弃掉——你就可以扔掉它。一旦你懂得这种方式,你就会卸下整个过去的重负。

  不用多少时间,你就可以卸下整个一生,甚至几辈子的重担。如果你准备好抛弃一切,如果你能容许你的疯狂发出来,不用多久,就会有一场深入的情况。这下你干净了:清新天真,你就重新成了一个小孩子。现在在你的天真之中,你可以坐着静心了,只是坐着,或者躺着,或者怎样都行,因为你里面已经没有疯子在干扰你的静坐了。

  第一件事必须是清洗——一个倾泻,不然,练习呼吸也好,只是坐着也好,练习阿萨那瑜伽姿势也好,你都只是在压制某种东西。会发生一件怪事:当你容许一切抛出来后,静心正好会发生,阿萨那正好会发生,它将是自发的。

  你可能对瑜伽阿萨那一无所知,但是你会开始做出来。现在,这些姿势你做得十分正宗、真实,它们在你的身体里面产生很大变化,因为现在是身体自己在做这些姿势,你并没有在强迫它们。例如,当某个人把许多东西抛干净后,他可能会试着倒立。他可能从没学过做休沙善(shirshasan)倒立,但是现在他的整个身体在试着做它。现在,这是一件十分内在的事情,它出自于身体内在的智慧,而不是出自于他的头脑的理智、思维的信息。如果他的身体强烈地主张「去,用头倒立!」而他允许它,那么,他会因此而觉得精神非常清新,变了一个样。

  你可以做任何姿势,但是,必须是出自这些姿势的自发,我才容许。有人可以坐下,以悉达桑(siddhasan)或任何姿势处在宁静之中。但是这个悉达桑是某种非常不同的东西,那个品质是不同的。有人是在尝试着坐着宁静。但是,这是一个发生,没有压抑,没有努力,它只是你的身体自己的那种感受。你的整个存在觉得要坐。在这样的静坐中,没有分裂的头脑,没有压抑。这样的静坐是一个花开(flowering)。

  你一定看见过佛陀坐在一朵花上的雕像,坐在一朵莲花上。莲花只是象征性的,它象征佛陀的内在正在发生的东西。当「只是坐着」是从内在发生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像一朵花一样的开放。没有外加的压抑。相反,有一个成长、一个从内在而来的开放,某种内在的东西盛开如花。你可以模仿佛陀的姿势,但是你无法模仿那朵花。你可以完全像佛陀那样坐着,甚至比佛陀更加像佛陀,但是内在的花开将不会有,它是不可能被模仿的。

  你可以玩把戏,你可以利用呼吸节奏强迫你变得安静、约束你的头脑。呼吸可以被非常压制性地使用,因为随着每一种呼吸节奏,头脑里就会产生一种特定的情绪。倒不是说别的情绪消失了,它们只是躲藏起来了。

  你可以把任何东西强迫到自己身上。如果你要生气,只要按照会引起生气时的节奏呼吸。演员就是这样做的,当他们表演生气时,他们就改变他们的呼吸节奏,呼吸的节奏必须变得与生气时一样。通过加快节奏,他们就会开始感到生气,头脑中的生气的那一部分就浮上来了。

  所以,呼吸的节奏可以用来压抑头脑,用来压抑头脑里的任何东西。但是,这样不好,这不是一个花开。另一种方式更好些:当头脑先改变,然后作为一个结果,呼吸也改变了。

  改变要先从头脑开始。

  所以,我把呼吸节奏用作一个信号。一个能对自己感到悠闲自在的人永远保持同一种呼吸节奏,它从不因头脑而改变,它只能随身体而改变。如果你奔跑,呼吸就会改变,但是它从不因头脑而改变。

  所以,垣屈拉用了许许多多呼吸节奏作为秘诀。它们甚至把性交作为一种静心,但是只有在性交过程中,你的呼吸节奏保持不变的,他们才允许它,否则就不可以。如果头脑参与进去,那么呼吸节奏就不可能仍然是相同的,而如果呼吸节奏仍然是相同的,那么头脑就完全无法参与进去。如果有性交这么一种深入的生理活动中,头脑能不牵连进去,那么没有什么东西能使它牵连进去了。

  可是你可以强制它。你可以坐着,把某一种节奏强加在你的身上,你可以制造一种虚妄的像佛陀那样的姿势,但是你只是死的。你会变得迟钝、愚蠢。这发生在许多和尚、许多萨图身上,他们都变得愚蠢了。他们的眼睛没有智慧的光芒,他们的脸只是像白痴,没有内在的光明,没有内在的火焰。因为他们害怕任何内在的活动,他们压制了一切,包括智力。

  智力是一种活动,一种最微妙的活动,所以如果一切内在的活动被压制了,那么智力也会受到影响。

  觉知不是一件静止的事情。觉知也是活动,一种动态的流动。所以,如果你从外部着手,如果你强迫自己坐得像一尊雕像时,你就是在扼杀许多东西。应该先关心倾泻,清洗你的头脑,把一切都抛出来,那样你就会变成空——只是一个通道,让来自超越的东西进入。

  然后,坐着才会有用,宁静才会有用,但在此之前是没有用的。

  在我看来,宁静本身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事。你可以制造出一种宁静,但那是一个死的宁静。宁静必须是活生生的、动态的。如果你制造宁静,那么你会变得更愚蠢、更迟钝、更死板。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做是比较容易的,所以现在有许多人正在做它。整个文化是那样的压制性的,以至于压制你自己变得更静止一些是比较容易的。这样,你不必要去冒任何险,你也不必要去跳。

  人们来找我,说:「请你教给我们一种可以静静地练习的静心技巧。」为什么这样害怕?每个人的里面都有着一座疯人院,但是他们仍然在说:「请你教给我一种可以静静地做的技巧。」用一种静静的技巧,你只会变得越来越疯狂——宁静地疯狂,别的什么也没有。

  如果你只是静坐着,闭着眼睛,每一件事都会很好;你的妻子或者丈夫会说你成了一个好人。每一个人都想要你变成死的,甚至母亲也想要子女变成死的——听话的、宁静的。

  整个社会想要你变成死的。所谓的好人其实就是死人。

  所以,不要去顾虑别人怎么想,不要去顾虑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是怎样的。从宣泄开始,然后某些好的东西就会在你内心开花。它将会有一种不同的品质,一种不同的美,完全不同。它将是真实的。

  当宁静降临于你,那就不是一个假的宁静:你并没有去培育它,是它自己来到的,它发生在你身上。你开始感觉到它在里面成长,就像一个母亲开始感觉到胎儿在生长一样。在你里面有一种深深的宁静在成长,你开始在孕育它。只有到时候,才会有脱胎换骨;否则它只是自我欺骗。人可以一世又一世地自己欺骗自己,那个能力是无限的。

  静心不是意味着无业,没有活动吗?

  动态静心的第四个阶段就是没有业、没有活动;但是前3个阶段是活动的。第一、第二、第三阶段是剧烈活动的阶段。在第一阶段时,你的生命体(vitalbody)和你的呼吸处在剧烈的运动中,处在极度的活跃中。只有通过让你的生命体、你的灵妙体、你的呼吸活跃到极点时,你才有可能进入第二阶段:那使你的生理体(physicalbody)变得极其有活动性。而在第三阶段,在生理上完全变成活跃的以后,心智体(mental body)才有可能活动起来。

  所以在三个体——生命体、生理体和心智体中,你制造了一个活动的高潮、一个紧张的高潮,你变得越来越紧张,你的整个存在成为一股旋风、一个旋涡。它变得越紧张,在第四阶段时的放松就越有可能。

  第四阶段是全然的放松,这不是练习而成的放松,实际上,没有人能练习放松。放松只能是作为一个副产品,作为剧烈运动的影子而来的。练习放松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矛盾;每一种练习都是一个紧张的练习。放松意味着无为,而你无法练习无为,你只能接近它,你只能到达它。只有通过剧烈的活动,在你里面创造出一种局面,从而把你带到「由它去」(lettinggo)。

  所以第四阶段是无业,你什么也不做,现在,你只是存在着,你只是存在在其中,什么也没有做。如果发生什么,那不过是自然发生的。如果发生什么,那是自然使它发生的,它不是你做成的。就你来说,活动已经完全停止了,没有活动。在这种无活动状态、在这种无业的状态中,宇宙和个人接近了。它们变得亲密,它们失去了各自的身份,它们相互交迭。

  宇宙中有一些东西渗入了你,你的某些东西渗入了宇宙。两者之间的界线变得流动而像液体。有时那儿没有任何界线,而你会感觉到意识也不存在了,没有界线,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而有时候界线又开始在你周围变得具体起来。

  这种情况来回飘忽:有时候有界线,有时候没有。但是,愈是放松,界线也愈会消失。然后,一个不可预知的片刻就会来临,一个毫无来由、毫无条件的偶然的片刻就来临了。最终那没有界线、也不会再有界线的片刻就来临了。这时才开始有一个没有边界的人,没有边界的头脑,没有限制的意识。这就是那宇宙的,这就是那神性(thedivine),这就是那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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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五章 深深地进入已知

  我不相信固定的方法。我使用一些方法只是要把你推进一个非常混乱的意识,因为按照你现在的样子,要对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乱你的整个模式。你已经变得很固定、很僵硬;你必须变得越来越像液体,越来越流动。除非你变得像河流一样流动,否则你就永远不会知道那神性——因为它不是一样东西,它是一个事件。你无法寻求那神性,它无法被被寻求到,因为你只能寻求到你已知的东西。寻求就是要想得到,而你无法寻求未知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那么怎么寻求它?只有在你尝到过、认识了,哪怕只是瞥见一眼以后,才会有寻求的迫切。所以那神性是无法被寻求的。但是,当我说那神性是无法被寻求时,并意味着它就不能被发现。它无法被寻求,但它却能被发现。

  你越是寻求它,发现它的可能性就越小。你寻求,你就根本不会发现,因为那个寻求本身,就变成了障碍。所以,不要寻求你不知道的东西,相反,要深入对你来说是已经知道的东西。不要渴求未知,要深入那已知。当你深入那已知时,你就会偶然地发现那些通向未知的门,因为已知才真正是通往未知的门。所以,深入下去。

  举例来说:你无法寻求那神性,但是如果你曾经爱过,那么你知道爱。所以深入到爱中去。当你深入到爱之中时,在某个地方,爱和被爱都不存在了,而那神性就出现了。

  所以,与其寻求那神性,还不如去进入那对你是真切的、已知的、靠近的东西中去。不要舍近求远,要从靠近的开始。我们是那么急于走远,以至于我们从不走第一步,那一步是可以从近处走起的。我们是先要求那最后的一步,但是你无法一开始就走那最后一步。首先必须是走第一步,第一步就是此时此地,但是我们关心的却是彼时彼地。

  寻求意味着是在时间中寻求,寻找是一个延期、一个大大的延期,因为寻求总是在未来中,它从不可能在现在。你怎么能在此时此地寻求呢?没有空间。你可以存在于此时此刻,但你无法寻求。所以,正是那个寻求的头脑本身,产生了时间,因为时间是需要的,只有那样,你才能寻求。

  那就是为什么那些寻求莫克夏、自由、绝对自由的人必须制造出转世(transmigration)的观念。需要更多的时间,一生一世是不够的,需要很多世。只有那样,在这无尽的时间里、在时间产生的空间里,你才能够活动。如果你要想找到绝对,一时片刻是不够的;当然一生一世也是不够的。

  时间其实是欲求(desiring)的副产品。你越是欲求,你就越需要时间。有两种方法可以处理它。一种是设想死后有生,一世又一世,时间根本不会结束。这是一种方法,是东方人的方法,为欲求创造更多的空间。另一种是西方人的方法:加强时间观念,在给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情。人只有一世,没有来世,今生就是全部,所以你得做好多好多事情,你必须把这么多的欲望纳入到给定的时间里。这就是为什么西方人的时间意识那么强。时间意识真是西方人头脑的最普遍的方面之一。

  但是无论东方、西方,只要你有欲望,你就创造了时间。时间是空间的第四维,它是一种空间。没有时间,你的欲望无法行动,所以,任何的欲望,都必会创造出时间和未来,而这样,你就能延迟当下的这个片刻。当下实际上不是时间,而是存在。

  所以,最好还是去深入到对你来说是已知的事物中去,深入到你视若生命的东西中去。深深地进入它,不管它可能会是什么,深入进去。不要浮在面上,要下到它的最深的底层去。而你一旦开始往深处走去,深深掉进去,你就会来到一个不同的层面。这不是进入到未来中,这是深入到当下(prec sent),深入此时此刻。

  举例说来,你在听我说。你可以只是表面上在听,那时候,只是在用耳朵。这是听的第一层。你可以说:「我当然在听。」但是只是耳朵在听,只有身体的机构在听,你的头脑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但是如果你能深入进去,你就能非常专注地听,头脑也会参与进去,那么你就能更深入到这一片刻中去。但是,即使你的头脑也参与了,你的存在(being)仍可能没有投入。如果你在考虑我说的话,那么头脑是参与了,但是还有更深的深度,你的存在可能根本不在这里,还可能有无意识的潜流,因为有这些潜流,所以你就不可能在这里。你可以进得更深一些,那意味着,你可以以整个身心投入进去。那时你只是空的,想都不去想它。你的机体在这里,你的头脑在这里,你的存在在这里,全部集中一点,这样你就深入进去了。

  所以不管此刻你在干什么,深入进去。你越是深入,你就越会接近那未知的。那未知的不是那已知的对立面,它是藏在那已知中的东西,那已知的仅仅是一层帷幕。

  不要走到未来中去,不要去寻求。只要在这里,存在。在寻求中,你会把自己散出去的;但在存在中,你是强烈的,而那种强度,那种在这个片刻中的完全的强度会把你带向某种结晶(crystallization)。在那完全的、强烈的片刻中,你存在着。那种存在、那种存在的发生会变成一扇门。你没有寻求却已经找到了它,你甚至不用寻求就能够得到它。

  所以我说:不要去寻求它,会找到的。

  我采用的各种手段和方法都不过是为了使你在此时此地变得更加强烈,为了帮助你忘记过去和未来。身体和头脑的任何运动都可以用作一块跳板:那个重点是你要跳进此时此地。

  甚至跳舞也可以被利用,但在那时候只有舞蹈(dancing),没有舞蹈者。舞蹈者一进入,舞蹈就被破坏了。寻求者一进入,时间定位就进来了。这下,运动就被分裂了,舞蹈变成了一件表面的事,而你已经远远地走开了。

  当你跳舞,那么变成为舞蹈,不要成为舞蹈者。当你只是在运动,当那儿没有分裂,那个片刻就来到了。这个不分裂的意识就是静心。

  你可以利用任何东西。如果你在吃东西,那么吃也可以成为一个静心——如果那儿没有吃的人。如果你在走路,那么走路也可以成为一个静心——如果那儿没有走的人。如果你在恋爱,那么恋爱也可以成为一个很深的静心——如果那儿没有爱的人。有爱人的爱是有毒的,但是没有爱人的爱会变成神性,而某个未知的东西会突然展现出来。

  我们被分裂了,然后我们行动。行动者在那儿,这就是问题。为什么会有行动者存在?他存在,虽因为有欲求、有期望、有往事的回忆、有未来的憧憬。行动者存在着,他是整个过去的积累,也是整个设想中的未来。行动者只是错过了一件事:这个片刻,当下。而在这个片刻中,一切都存在着,过去的一切和未来的一切。就是这个片刻被浪费掉了,而这个片刻都是生命。其它一切不过是过去的行动或者未来的梦想——它什么都不是,只是梦。

  你有一个十分巨大、十分了不起的积累,但那是死的。行动者便是你身上的死点。它有着过去的许多装饰和未来的许多憧憬,它看上去富丽堂皇,但它是死的。而当下,这个片刻只是一个裸露的原子一般小的东西,十分贫穷,这里的贫穷是指它没有过去的积累和未来的设想。它只是赤条条光秃秃的存在性片刻。它看上去是贫穷的,但它是唯一可能的生命。它是活生生的!而变得活生生而贫穷是唯一的富有,而死气沉沉而又富裕就是唯一的贫穷。那就是为什么总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像佛陀或者基督那样贫穷的乞讨者成了可能有的最富有的,而一个密达斯倒是世上出现的最贫穷的人。

  静心时,只有自然出现的事才有帮助,伪造的方法是没有用的。所以人们一直坚持要有活着的导师,书注定是骗人的,它们无法改变你,它们无法同你发生接触,它们无法打动你。教条不可能是活的,教条注定是死的,所以东方人一直坚持要有导师、要有师父。这个坚持的目的是:只有师父才能是流动的,他能改变任何东西。有了他,甚至方法都可以变成没有方法,而当有了经书、传统,甚至没有方法也会变成方法。因为某个东西一旦写了下来,它就成了死的。

  整个东西被说出来了,它就成了死的。需要师父,是为了不断地弄乱他自己过去的主张,使哪儿也不能出现「固定不变」。必须有现象的流动性,只有这样,才会有自然的发生。

  在我看来,一群在进行静心的人是一群在当下这个片刻中做着某件事情的人,而不是在寻求什么的人。而眼下所做的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个旁观者、局外人可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甚至认为这些静心者是发疯了。他们可能在跳,在叫,在哭,在笑,他们什么事情可能做出来。他们可能只是静静地坐着,也可能发出疯狂的噪音,但是不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只是在做,而没有做的人。事实上,他们只是听任它发生,而不是在做它,他们只是在向它开放。

  在开始时这是困难的。你不愿意任何事情撇开你而发生,因为你要当主人。没有你作主和控制,什么也不应该发生。所以在开始时这是困难的。但是,慢慢地,随着你的想控制的头脑的死去,你会越来越感到自由,一旦你放弃了控制,清新就会来临,你也就越能欢笑。

  于是,在某个特定的点上,你会开始感到头脑是你身上的破坏性的东西,那个主人——占有者、控制者是你的束缚。

  你不可能通过观察别人而觉知这一点,但是可以渐渐地感受到它。然后,在一个突然的爆炸中,「你」不存在了:行动者消失了,只剩下行动。随之而来的是自由,随之而来的是觉知,随之而来来的是你彻底觉醒了。或者说,现在你只是觉知。

  这就是我所说的静心,不是寻求,不寻求某个东西,而只是深深地进入内在,进入当下。为此,任何东西都可以使用,无论什么都一样好。如果你明白这一点,那么任何东西都可以用作一个静心的对象,或者用作静心。那就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要做动态静心,并且要你活在深深的宁静中、活在发生之中。

  在哈达瑜珈中有一种练习,一个人先使体内的每一块肌肉紧张起来,然后解除紧张而变得放松。这是否与动态静心中所发生的情形相仿?

  放松基本上是存在性的(existential)。在存在的意义上,如果你对人生的态度是紧张的,那么你就不可能放松。那样,即使你试着放松,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去试着放松是荒谬的。努力与放松是敌对的。你不可能放松,你只能被放松。

  你的在场,就是与放松敌对的。放松意味着你是不在场,而且不用你努力就可以不在场。任何一种努力都只会加强你的在场,它必然是强化它的。不论你所做的是什么,都是你的行动,你会通过它而被强化的,你会通过它更加浓缩,你会更加结晶起来。

  就这层意义来说,你不可能放松。只有当你不在时,放松才会来到你身上。你的所做会成为你的自我的一部分,你的那个努力就是你自己的延续。

  当你没有了,你在这个片刻中是放松的。你的那个存在就是紧张;没有紧, 张,你无法存在——你就是紧张。

  紧张是从欲求那没有的东西开始的,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就是一个紧张。你像是两样东西之间的桥梁,每当这两样东西一连接,紧张就有了。人是一座桥梁,一座欲望的桥梁;但它是一座彩虹般的桥,不是一座钢铁的桥;它能够蒸发掉。

  当我说放松是存在性的,我是指:了解紧张,不要对它做任何事情,只是了解它。

  你能了解紧张,但你无法了解放松;了解放松是不可能的。你只能了解紧张,因此你要了解它是怎么回事,是从哪里来的,怎样存在的,依靠什么而存在的。要彻底了解紧张。一旦你彻底了解了它,没有紧张的瞬间也就产生了。于是,不仅身体得到了放松,整个存在也都得到了放松。

  放松身体其实并不太难,但是随着文明的进步它变得更困难了,因为和身体的联系丧失了。我们并不存在于身体,我们的存在(existence)已经基本上变成头脑的和心理的了。

  你甚至不用你的身体来爱,你用你的头脑来爱;身体像一块死沉的东西一样跟随着你,碰触一个人时,你碰触的不是身体,那个敏感已经没有了。头脑在碰触,但是因为头脑不能真正相碰,所以尽管有两个身体在接触,但没有交流。身体是死的,所以你们可以拥抱,但它只是两个尸体在拥抱。它们靠近,但并不真正亲近。只有当你存在于身体中、当你在身体里面,亲近感才会存在。

  我们都在我们的身体外面,正像幽灵,兜来绕去,从不进去。人越是变得文明,他就越少与自己的身体有联结,联结失去了,那就是为什么身体是紧张的。

  身体有它自己的自动的放松机制。身体疲乏了,它就躺在床上,但由于你并不在那里,所以身体无法放松。你必须在身体里面,否则,自动的机制就会变得失效。没有你在场,它不能运作。它需要你,它不可能自己单独去睡觉。睡眠失去了,放松失去了。因为同身体的接触失去了。

  你不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所以你的身体就无法胜任地运作,身体无法用自己的智慧运作。身体有千百年来得自遗传的天生的智慧,但是因为你不在它里面,就有了紧张。不然的话,生理体基本上是自动的,它能自动地运作。只要你在哪里,只需要有你在场,它就开始工作。

  我们的头脑也充满了紧张。其实不必如此;因为你一直在制造纷乱,所以头脑就紧张了。比如说,一个人想着性,他是在制造纷乱,因为性是不需要去想的某种东西。头脑中心不是为想象性而设的。性有它自己的中心,而你却让头脑去做性中心的事。甚至有相爱时,你也会想到它而不是感觉到它,那个感觉中心不在工作。

  人越是文明,智力(intellect)中心的负担就越重;其它中心就不在工作了,不在运作了。这也造成了一个紧张,因为一个本应该工作并有特定的工作能量可以使用的中心被搁置在一边无事可做,于是它又造成了自身的紧张,它自己的未被利用的能量使它变得不胜负担。

  头脑中心有着过多的工作负担。它被用去感觉,而这是它无法做的。头脑无法感觉,它只能思想。思想的范畴与感觉的范畴是很不同的,不仅不同,而且截然相反。心的逻辑不是头脑的逻辑。

  爱有它自己的思维方式(way of thinking),但它不是一套心理方式(a mental way),所以头脑不得不承担起那本不该是它去做的事情。它变得超负荷,因而就有了紧张。情况有点类似于这样:父亲在做孩子的工作,而孩子有做父亲的工作。这就是心理的存在(mental existence)所产生的一种混乱。如果每个中心各司其事,那么就有了放松。

  头脑不是唯一的中心。因为我们把它当作唯一的中心,所以我们破坏了整个宁静、整个放松的态度,破坏了人类与宇宙的整个谐调。头脑必须工作,它有它的功能,但它是很有限的,它的负担过重。你受的整个教育只涉及到一个中心。你接受教育时,好像你只有一个中心:头脑,数学的头脑、理性的头脑。

  生命不仅仅是理性的,相反,生命的大部分是非理性的。理性像是非理性的这片浩瀚、黑暗、神秘海洋中的一座小小的点亮的小岛。这座岛的根子扎在神秘的海洋——神秘的汪洋大海之中。

  点亮的部分只是一个部分,它不是整体,也不能被视为整体,不然就会引起紧张。神秘会起来报复,非理性会起来报复。

  你可以在西方看到这些后果。西方超负荷地使用了一个中心——理性的中心,而现在,非理性起来报复了。报复来了,它使整个秩序陷于混乱——无政府的、没有约束的、反叛的、不合逻辑的东西正在迸发。它可能出现在音乐、绘画或者任何方面。非理性正在报复,现有的秩序正在被非理性所替代。

  理性并不是全部。如果它被奉为全部,整个文化就会紧张起来,适用于个体的法则同样适用于整个文化、整个社会。这些法则必须被了解。而这个了解会在你里面引起一个变化:这个了解将成为一个变革(transformation)。

  身体变得紧张,是因为你不在身体里;头脑变得紧张,是因为你加给它的负荷过重。但是你的灵性的存在(spiritual being)从不紧张。我把你分成身体、心脑和灵性,只是作为一种方法。你并没有被分割,实际上,这些分界并不存在;但是为了帮助你明白一些事情,这样分一分是有用的。

  灵性的领域是从不紧张的,但是你不与它接触。一个连自己的身体也不接触的人,不可能接触灵性,因为灵性是一个更深的领域。如果你连外面的边界都不接触,你就无法接触到里面的中心。

  第三个领域即灵性的领域是放松的,甚至在此时此刻它也是放松的。事实上,更确切的说法是:灵性的领域就是放松的领域。那里没有紧张,因为在第三领域里不可能存在导致紧张的原因。没有第二领域,你就无法存在。你可以忘了它,但你不可能没有它,因为你就是它;它就是你的存在,它是纯净的存在。

  你不觉知到你的灵性,因为你的身体和头脑中有着那么多的紧张。如果你在生理和心理两方面都不紧张,你会自然而然地了解到灵性的喜乐和灵性的放松。它会降临于你,它一直在等待你。但是你的注意力全部被身体和心理的东西吸引住,以至于没有余力去注意灵性了。只有在身体和头脑都不紧张的情况下,你才能去探究灵性,你才能知道灵性的极乐。灵性是从不紧张的,它不可能紧张。不存在灵性的紧张,只有身体的紧张,心理的紧张。

  身体的紧张是那些以宗教的名义鼓吹反对身体的态度的人制造的。在西方,基督教特别敌视身体。在你和你的身体之间被制造出了一条鸿沟,一个虚假分裂,这样,你的整个态度变成了紧张的制造者。你无法放松地吃,你无法放松地睡,每一个身体的动作都成了一种紧张。身体是敌人,但没有它你就无法生存。你必须继续有它,你必须与敌人一起生活,所以,紧张始终不断,你从来不能放松。

  身体不是你的敌人,也丝毫没有对你不友善,甚至也没有对你漠不关心。有你的身体存在本身就是喜乐。而一旦你把它当作一个礼物,一个神圣的礼物来接受,你就会回归到身体中来。你会爱它、你会感觉到它——对身体的那个感觉的方式是微妙的。

  假如你没有感觉过你自己的身体,你就无法感觉另一个人的身体。假如你不爱你自己的身体,你就无法爱另一个人的身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你也就无法关心别人的身体,也没有人在关心!你可以说你关心,但是我敢说没有人在关心。即使你貌似在关心,其实你也并不在关心。你的关心只是出于其它原因——为了别人的看法,为了别人眼色。你从来不为自己而关心身体。你不爱自己的身体。如果你不爱它,你就无法在它里面。

  爱你的身体,那么你就会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爱就是放松。有爱时就有放松:如果你爱一个人,如果在你和他或她之间有爱,那么,随着爱会出现放松的音乐。于是就有了放松。

  你同一个人相处而能放松,这就是爱的唯一的标记。如果你同某一个人相处而无法放松,那么你就并不在爱中。另一个人,那个敌人一直在那儿。那就是为什么沙特说:「别人是地狱。」对沙特来说,地狱就在这里,一定是这样的。当两个人之间没有爱在流动,别人就是地狱。当两个人之间有爱在流动,别人就是天堂。所以,别人是天堂还是地狱,取决于有没有爱在两人中间流动。

  每当你在恋爱时,一种宁静就会来到。语言消失了,语词变得没有意义了。你有说不尽的话,同时却又无法可说。那个宁静会把你笼罩;在那个宁静中,爱开花了。你是放松的。

  在爱之中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只有在爱死去以后才有过去。你只是记得一个死去的爱;一个活生生的爱从来不需要记住,因为它是活的,没有空隙去记住它,没有空间去记住它。

  爱就是在当下,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不必要去假装。然后,你就可以成为你所是的。你可以脱掉你的面具,放松自己。当你没有爱的时候,你必须戴上一个面具,你每时每刻都很紧张,因为有那另一个人在那儿,你不得不假装,你不得不警惕防卫。你不得不要么进攻要么防卫:这是一场搏斗、一场交战,你无法是放松的。

  爱的喜乐多多少少是放松的音乐,你感到放松,你可以成为你所是的,在某种意义上说,你可以按你的样子一丝不挂。你不用为自己烦恼,你不用假装。你可以是开放的,脆弱的,而在那个开放之中,你是放松的。

  如果你爱自己的身体,就会发生同样的现象。你会变得放松,你关心你的身体。这没有错,爱自己的身体不等于是自恋。实际上,这是走向灵性的第一步。

  那就是为什么动态静心要从身体开始。通过强有力的呼吸,头脑扩展了,意识扩展了;整个身体变成一个颤动着的活生生的存在。现在跳跃将会容易一些。现在,你可以跳跃,思维将不再是一个太大的障碍。你又变成了一个孩子:跳跃着、颤动着、活生生的。那个制约,那个心理制约,没有了。

  你的身体不像你的头脑那样被制约。记住这一点:你的头脑是受制约的,但你的身体仍然是自然的一部分。一切宗教和宗教思想家——基本上属于思维型的都反对身体,因为有了身体,有了感官,头脑及其制约就消失了。那就是为什么他们都害怕性。有了性,受过制约的头脑,就消失了;你又成大生物圈、生物界的一部分;你和它合为一体了。

  头脑总是在反对性,因为性是平常生活中唯一能起来反叛头脑的东西。你已经控制了整个局面,只有一样东西依然不受控制。所以头脑十分反对性,因为性是身体和你之间的唯一留下来的联系。如果它被彻底地否定了,那么你就完全属于头脑的了,你不再是一个血肉之躯了。

  对性的恐惧基本上是对身体的恐惧,因为有了性,整个身体就变得颤动、生机勃勃、有活力。只要性一接管身体,整个头脑就被挤在后面,它不见了。呼吸接管了它,呼吸变成强有力的、生气勃勃的。

  那就是为什么我的静心是从呼吸开始。随着呼吸,你开始感觉到整个身体,身体的每个角落。身体被充满,你和它合而为一。这样,你就有可能跳跃了。

  在性爱中的跳跃是极小的跳跃,而在静心中的跳跃才是一个很大的跳跃。在性爱中,你「跳进」别人里面。在那个跳之前,你需要与你的身体成为一体;而在那一跳中,你需要进一步扩展,扩展到另一人的身体。你的意识扩散到你的身体以外。在静心中,你从自己的身体跳进宇宙的整体,你和它合而为一。

  动态静心的第二步是宣泄。你不仅必须和身体合而为一,而且必须把体内积累的紧张全部抛出来。身体必须是轻盈而没有负担的,这样,运动起来才可以是精力充沛的,精力越充沛越好。这时,只有在苦行僧的跳舞、苏非派的跳舞中才可能发生的事也可能发生了。如果你的动作是强有力的和有活力的,你就会出现失去控制的时刻,那样的时刻是需要的。你不应该再有控制,因为你的控制是障碍,「·你」就是障碍。

  你的控制机制——头脑——是障碍。

  继续动下去。当然,不得不是「你」先开始,但是到时候,你会被接管过去的,你会感觉到控制丧失了。你已经站到了边缘,现在,你可以跳了。现在,你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你回归了,一切制约都被扔掉了。你什么也不在乎,不在乎别人怎样想。现在,社会加给你的一切东西都被扔掉了,你已经变成了宇宙中的一颗舞蹈的粒子。

  当你在动态静心的第一阶段中,扔掉一切东西以后,你才有可能进入第三阶段。你的身体丢失了,你的形象打破了,因为无论你认识的是怎样的自己,其实都不是你自己,而只是一个标签。你听人家说你是这样那样的,而你就认同了。但是随着强有力的运动,随着这宇宙的舞蹈。一切认同都将消失。你将第一次回复到你出生时就必须是的自己。随着这种新生,你将成为一个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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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六章 坤达里尼:生命力的唤醒

  没有什么理论知识有助于静心,没有什么对坤达里尼的形象性解剖对于静心有意义。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没有坤达里尼或能量中心之类的东西。坤达里尼是有的,能量中心是有的,但是,在任何意义上,没有知识是有帮助的;相反,它会起阻碍作用,它会由于许多原因而成为障碍。一个原因是,关于坤达里尼或关于生物能的神秘信道,即生命力的内在信道的任何知识,都是概念化的,它是因人而异的,根源是不一样的。甲有甲的原因,乙有乙的原因,丙有丙的原因,你的内在的生命有一个个体性(individuality),所以通过理论而得知的东西无济于事,它反而可能碍事,因为它不是关于你的。它不可能是关于你的。只有当你自己进入你里面时你才会知道你自己。

  存在着能量中心(chakra),但是有几个,则因人而异。有的人有7个,有的人有9个,有的人更多一些,有的人更少一些。那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传统发展起来的原因。

  佛教徒说有9个能量中心,印度教徒说有7个,西藏人说有4个,而他们都是对的!

  坤达里尼的根部,坤达里尼经过的通道,也是因人而异的。你越深入里面,你就越具有个体性。举例来说,在你的身上,你的脸是最有个体性的部分;而在脸上,眼睛就更具个体性。脸比身体的其余部分更活生生,所以脸有个体性。你可能没有注意,人到一定年龄,特别是随着性的成熟,你的脸就开始呈现出一种几乎是终生不会再有多大变化的形状。在性成熟之前,脸变化甚大,但随着性成熟,你的个体性就会定型而不再变化,你的脸也或多或少地不再变化。

  眼睛比脸更活生生,它们是那么富有个体性,以至于每一个片刻它们都在变化。除非一个人开悟了,否则眼睛从来不是固定不变的。悟道是另一种成熟。

  随着性成熟,脸会变得固定不变,但是另一种成熟会使眼睛固定不变。你在佛陀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变化:他的身体会变老,他会死去,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是一样的。这历来是一个标记。当某个人达到涅盘时,眼睛是局外人判断他是否真的达到了涅盘的唯一门户。现在,眼睛永远不会变化了,一切都会变,但是眼睛始终如一。眼睛是内在世界的显示。但是,坤达里尼更深入。

  没有什么理论知识是有帮助的。当你掌握了一点理论知识后,你就开始把它强加在你自己身上,你就开始把事情看成是人家教你的那个样子,但事情可能不符合你的个人的情况。

  这样,很多混乱就产生了。

  一个人必须去感觉到能量中心,而不只是知道有关于它的东西。你必须去感觉,你必须把触角送到你自己的里面。只有当你感觉到你的能量中心、坤达里尼及其通道,它才是有益的。否则它就是没有用的。其实,对内在世界来说,知识有着很强的破坏力,获得知识越多,感觉到真实可靠的东西的可能性就越小。

  你开始把知道的事情强加给自己。如果有人说:「能量中心在这儿,中心在这儿。」于是你就会在那个地方看到能量中心,而实际上可能根本不在那里。于是,你就会创造出一个想象的能量中心。你能创造,你的头脑有这种能力。你能创造想象的能量中心,而且由于你的想象,会出现流动,但那不是坤达里尼,那只是想象,它全是一个虚幻如梦的现象。

  一旦你能在想象中看到中心,并创造出想象中的坤达里尼,你就能创造每一样东西。于是想象出来的体验,会跟随而来,你会在自己的内部发展出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外在的世界是虚幻的,但还不如你在内部制造的世界那么虚幻。

  内在的东西未必都是真实或实际存在的,因为想象也是内在的,梦想也是内在的。头脑有一个能力,一个十分强大的能力去梦想、去制造幻觉、去投射。那就是为什么在进行静心时最好完全没有意识到坤达里尼能量中心。如果你碰上它们,那很好。你也许会慢慢开始感觉到什么,只有在那时候,你才可以问。你可能会开始感到有一个能量中心在运作,但要让这种感觉先出现。你可能会感到能量在涌上来,但要让这种感觉先出现。不要想象,不要去想它,不要作任何理智上的努力事先去了解它。不需要有任何先入之见,非但不需要,而且有它则肯定是有害的。

  还有一件事:坤达里尼和能量中心不属于你的身体构造、生理系统,坤达里尼和能量中心属于你的微妙体,你的灵妙体(sukshma sharira),而不属于这个身体、这个粗重的身体。当然,那儿有对应的点。能量中心是你的灵妙体的一部分,但是你的身体构造和生理系统有与它相对应的点。如果你感觉到一个内在的能量中心,只有到那时候你才能感觉到对应的点。否则,你可能解剖开整个身体也找不到能量中心这一类的东西。

  关于你的粗重的身体有坤达里尼和能量中心的一切谈论、一切所谓的证据以及一切科学主张,都是胡说八道,绝对的胡说八道。确实有对应的点,但是只有在你感觉到真正的能量中心时才能感觉到那些点。解剖你的粗重的身体,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没有。所以问题不在生理结构上。

  还有一件事:没有必要去通过一个个能量中心。这没有必要,你可以绕过它们。也没有必要有开悟之前感觉到坤达里尼。这个现象和你所想的大不相同。坤达里尼被感觉到是因为它正在上升,只是因为你没有很通畅的通道。如果通道完全畅通,那么能量在流动而你却无法感觉到它。当有某种东西在那儿阻止它流动时,你才会感觉到它。只有当能量向上流动而在你的通道里有障碍物,你才会感觉到它。所以对坤达里尼感觉到越多的人,实际上是被阻塞了:在通道里有很多障碍物,于是坤达里尼就无法流动。当有阻力,坤达里尼就被感觉到。你不可能直接感觉到能量,除非那儿有阻力。如果我移动手而不遇到阻力,移动就不会被感觉到。感到移动是因为有空气在抵抗,但是它不像遇到石头的抵抗那么强烈,遇到石头时,我更能感觉到移动。而在真空中,我根本感觉不到移动。所以这是相对的。

  佛陀从来不谈论坤达里尼。倒不是他身体里没有坤达里尼,而是因为通道是那么畅达,以至于根本没有阻力。因此他从来不感觉到它。摩诃毗罗从来不谈论坤达里尼,因此,一个错误的概念就产生了,在后来,信奉摩诃毗罗的耆那教徒们认为坤达里尼纯是一派胡言,根本没有这回事。从此,因为摩诃毗罗本人没有感受到坤达里尼,耆那教2500年来一直在否认坤达里尼,声称它并不存在。但是,摩诃毗罗之所以不谈论它,是另有原因的。因为他身体里没有障碍,所以他从来不感觉到它。

  所以,你不是非感觉到坤达里尼不可;可以根本不去感觉到它。如果你不感到空达里尼,你就会绕过能量中心,因为能量中心的运作只是出于打破阻滞的需要;否则,它就是不需要的。

  当有障碍时,坤达里尼被阻碍时,附近的能量中心就会因受阻的坤达里尼而运作起来,它就变成动态的。能量中心会因受阻的坤达里尼而运作起来,而且它运作得那么快以至一个特殊的能量会因为运动而被创造出来了,而它会打掉阻碍。

  如果通道是畅通的,那么就不需要能量中心,你什么也不会感觉到。真的,能量中心是为了帮助你而存在的。如果坤达里尼受阻时,附近就会有帮助。某个能量中心会接管被阻的能量。如果能量不能前进,它就会后退。在它后退之前,能量中心会完全吸收掉这个能量,而坤达里尼就会在能量中心里运动。能量通过运动而变得更有生命力,更是活生生,等到它重新来到受阻的那里时,它就能把它打破。所以,这只是一种安排、一个帮助。

  如果坤达里尼移动而没有障碍,那么你就从来不会感觉到任何能量中心。那就是为什么有人会感到9个能量中心,有人会感到10个,有人会感到只有3~4个,或者1个,或者1个也没有。这是因人而异的。实际上,能量中心的数量是无穷的。坤达里尼每动一步,就有一个能量中心守在旁边,如果需要帮助,它就能够给予帮助。

  那就是我为什么坚持认为理论知识没有帮助的原因。像这样的静心和坤达里尼根本是无关的。如果出现坤达里尼,那又当别论,但是静心和它是无关的。甚至不必涉及坤达里尼也可以解释静心,没有必要提到。而提到坤达里尼反而会产生解释的矛盾。静心可以直接被解释,你不必为能量中心操心,你开始静心就是了。如果通道有障碍,你会感觉到坤达里尼,能量中心就会在那里,但那是完全不由自主的,你必须记住它是非自主性的,根本不需要你的意志。

  通道越深,它就越是非自主性的。我能移动手,这是一条自主性的通道。但是我移动不了我的血液。我可以试试。长年累月的训练可以使人让血液循环变成自主性的,哈达瑜伽能够做到这一点。有人做到过,它不是不可能的,但它是没有用的。修炼30年,只是为了控制血液的流动,真是愚蠢而毫无意义,因为这种控制不带来任何结果。血液循环,是非自主性的,不需要你的意志。你进食,一吃下去就不再需要你的意志,身体结构的机械作用已经接管了这事,它会继续做所需要的事。你的睡眠是非自主性的,你的出生是非自主性的,你的死亡也是如此。这些都是非自主性的机制。

  坤达里尼要深刻得多,它比死亡、比出生、比血液都要深,因为坤达里尼是你的第二体的循环。血液是你的生理体的循环,而坤达里尼是你的灵妙体的循环,它是绝对非自主性的,即使哈达瑜伽师也对它奈何不得。

  人必须进入静心。然后能量才开始移动;你该做的事就是静心。如果你深深地投入静心,内在的能量就开始上升,而你会感觉到流向的改变,它会在许多方面都能感觉到,甚至在生理上也会觉察出这种变化来。

  例如,一般地,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脚热头凉是健康的标志,从生物学来说确是这样。反之,脚凉头热,说明人生病了。坤达里尼向上流,则发生同样的事:脚会变成凉的。事实上,脚热不过是性的能量往下流。一旦生命能量,即坤达里尼开始向上流,性能量就跟随着向上流,脚就变凉而头变热。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脚比头热比较好一些;但从奥修来看,脚比头凉比较好一些,因为这是能量往上流的标志。

  能量向上流后,可能会出现许多疾病,因为整个生物机体被打乱了。佛陀去世时病得很重,摩诃毗罗去世时病得很重,拉曼·马哈希死于癌症,罗摩克里希纳?死于癌症。原因就在于整个生物系统被打乱了。也有人说出别的许多原因来,但都是一派胡言。

  耆那派就编造过许多故事,因为他们不能想象摩诃毗罗也可能生病。我却不以为然。我不能想象他怎么能够完全健康。他不可能完全健康,因为这是他的最后一世,整个生物系统不得不瓦解。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系统不得不瓦解。他不可能是健康的,到最后,他不得不生重病。而他确实生了重病。然而他的信徒们却难以相信摩诃毗罗会生病。在当时,对生病只有一种解释。如果你生了某种病,那就意味着他的业,你的前世的种子不太好。摩诃毗罗生病,那就等于说,他还处于前世欠下的孽债的影响下。这可怎么得了?所以一个巧妙的故事就编出来了:摩诃毗罗的竞争对手戈夏拉克(Goshalak),使用邪恶的力量反对他。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生物的自然流向是往下的,灵性的流向是往上的。整个生物机体是为往下流而创造的。你可能开始感觉到体内有许多变化,但是最早的变化会出现在那微妙体中。静心就是意味着在粗重体与微妙体之间搭建一座桥梁。我说的静心,只是指你能否跳出粗重的身体,这就是静心所意味着的。但是,作这个跳跃时,你需要粗重的身体的帮助,你必须把它当作垫脚石来使用。

  从任何一个极点上,你都可以起跳。禁食曾被用来把人带到一个极端。在长期持续地禁食后,你会到达边缘。人体一般能禁食90天,但是到那时你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耗尽了,积累起来供急需之用的储备也用光了,在这个时刻就会出现两种可能中的一种:如果你什么也不做,就会发生死亡;如果利用这一时刻作静心,就会发生跳跃。

  如果你什么也不做,继续禁食下去,死亡就会发生。那就是一个自杀。摩诃毗罗是人类进化史上用禁食进行实验的最为深入的人,也是唯一允许他的信徒们精神自杀的人。他称之为三塔拉(santhara),即两者都有可能发生的临界点。在霎那之间,你可以死去或者可以跳跃。如果你用某种技巧,你就可以跳。于是,摩诃毗罗说,那就不是一个自杀,而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灵性的爆发。只有摩诃毗罗说过,只有他一个人说过。如果你有勇气,甚至自杀也可以用于灵性的进步。

  从任何一个临界点都可以起跳。苏非派信徒采用舞蹈。跳舞时会出现一个感觉到脱离尘世的时刻。在真正的苏非派信徒跳舞时,连观众也会有超世脱俗的感觉。通过身体动作,有节奏的动作,跳舞的人不久就感到自己不等于身体,和身体是分开的。你只要开始动起来,不久就会由身体的非自主性的机制来接管。

  你开始,但是如果最后也是你的,那样的舞不过是平常的跳舞。如果由你开始,到最后你觉得仿佛在中间什么地方,舞蹈被非自主性的机制接管了,那么它就成了苏非派苦修僧的舞蹈。你动得这么快,以至于身体颤抖起来,变得不由自主。

  这就是你能疯狂或跳跃的点。你可能发疯,因为一个非自主性的机制已经接替了你的身体的运动,它超越你的控制,你拿它毫无办法。你可能就此发疯,再也不能从这个不由自主的的运动中退回来。这就是要么发疯、要么静心(如果你已掌握起跳技巧)的临界点。

  所以人们一直把苏非派的人叫作疯子。他们以疯子闻名!照常情看,他们是疯的。孟加拉国(Bengal)有一个教派和苏非派一样,叫做 Baul,他们到一个又一个村子去跳舞唱歌,Baul 一字的意思就是疯的。他们是发疯的人。

  发疯的事发生过多次,但是如果你知道技巧,静心就能发生。它总是发生在临界点上,那就是为什么神秘主义者总是爱用「刀锋」一词。不是发疯便是静心,每一种方法都把你的身体弄得像刀锋,在那里,不是这个发生就是那个发生。

  那么,什么是跳入静心的技巧呢?我谈到过两种:禁食和跳舞。静心的一切技巧都是为了把你推到可以跳跃的边缘,而跳跃本身只能用十分简单、没有方法的方法来进行。

  如果有禁食已把你带到死亡的悬崖的时刻你能保持觉知,如果在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刻你能保持觉知,如果你还能觉知,那么就没有死亡。不仅此时没有死亡,而且永远也不会有死亡。你已经跳了!当这个时刻紧张到极点,以至于你知道它转瞬即逝,不抓住这一秒钟,你再也回不来时,保持觉知,那样就跳跃了。觉知就是方法。因为觉知就是方法,所以禅宗的人说没有方法。觉知根本算不上方法,那就是为什么克利希那穆尔提一直在说没有什么方法。

  当然,觉知其实根本不是一个方法。但是我仍然称之为方法,因为你如果不能保持觉知,那么到了可以跳跃的?那间,你会不知所措。所以,如果有人说:「只有靠觉知才行」,这也许适用于1万个人中的一个人身上,但这个人是已经走到了要么发疯要么死亡的临界点上的人。无论怎样,他已经走到了临界点。

  对其他大多数人来说,只是谈论觉知是没有用的。首先他们必须接受训练。在平常情况下保持觉知是没有用的,而你也不可能在平常情况下保持觉知。头脑迟钝已年久月深——它的昏昏沉沉、懒洋洋、不知不觉,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你无法仅仅靠听克利希那穆尔提、听我或者另外一个人说说就能保持觉知。即使是去觉知那些你平时无数次地在不知不觉中做过的事也是不容易的。

  你来到办公室,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在动:你转身、走路、开门。你这么做了一辈子,它已经成为一种非自主性的机制,它完全被排除在你的意识之外了。

  所以,克利希那穆尔提说:「要觉知自己是在走路。」可是你走路时从不觉知到它。这一习惯那么根深蒂固,以至于它成了你的骨和血的一部分,再要觉知就很困难了。只有在紧急情况下,在意外的紧张情况下你才会觉知。有人拿枪顶住你胸口,你会觉知,因为你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如果你熟悉这种情况,就根本不会去觉知。

  禁食是为了制造一种紧急情况,一种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紧急情况。所以,对经常练习禁食的人可能没有帮助,他需要更长时间地禁食。或者,如果你从来没跳过舞,通过跳舞,你很容易得到帮助。但如果你是个舞蹈专家,苏非派苦行僧舞蹈就不再能起作用,因为你已经跳得那么完美、那么娴熟,所以它没有用。娴熟意味着此事已由头脑的非自主性部分在做。娴熟总是意味着这样。

  那就是为什么会发展出120种静心的方法,某一种对你没有用,另一种也许有用。最有用的应是完全不为你所知的一种。如果从来没有练过某种特定的方法,那么它会很快制造出一种紧急情况。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要觉知!

  所以你要关心的是静心而不是坤达里尼。当你觉知的时候,在你身上会发生不少事情。你会第一次觉知到内在世界比宇宙还要大、还要宽、还要广;你内部会有未知的能量、完全未知的能量开始流动;从未听说过、从未想象过或者梦想过的现象也开始发生。但是,发生的现象因人而异,所以还是不谈为好。

  发生现象各不相同,所以古老的传统强调要有一个灵性导师。经典不管用。只有灵性导师才行。而灵性导师一直在反对经典,虽然经典谈论灵性导师并称赞他。灵性导师这个概念本身就是同经典对立的。那句熟悉的成语「无师则无识」的意思并不是说没有灵性导师便没有知识,而是说只有经典没有知识。

  一个活着的灵性导师是需要的,而不是一本死的书。书无法知道你是属于哪一种类型的人。书总是概括性的,不可能针对某个特定个体。那是不可能的,没有这种可能性。只有活的人才能明白你的需要,才知道即将发生在你身上的情况。

  这的确是自相矛盾的:经典谈到灵性导师,说无师则无识,而灵性导师却以象征的方式反对经典。灵性导师会教你知识这个观念,并不意味着知识由他来提供,相反,它意味着只有活的人可以有所帮助。为什么?因为只有活的人能了解人。

  没有一本书能了解个体的人。书不是专为某一个特定的人而是为众人写的。然而在传授方法时,你的个性必须被十分十分精确而科学地考虑到。灵性导师传授的知识一直是秘密地私下地由师父传授给门徒的。

  为什么要保守秘密?保守秘密是知识传授的唯一手段。门徒受命不对任何人提起。头脑总是想说。如果你知道了什么就很难保守秘密了。保守秘密是最难的事,但这一直是灵性导师、导师的要求。他们传授给你什么东西时,总带一个条件:不准谈论它。为什么?为什么要保密?

  许多人说真理不需要保密,它不需要隐私权。这是胡说。真理比非真理更需要隐私权,因为真理可能造成祸害,对任何人都可能带有危险性。传授给特定的一个人,那意味着只是给他的,而不是给其它人的。他不应再转授给其它任何人,除非他自己到达了他的个体性消失的地步。这一点必须明白。

  一个灵性导师是一个个体性消失了的人。只有在那时候,他才能深入地看到你的个体性。如果他本人还是一个个体,他虽然能够解释你,但他从不了解你。比方说,我在这里谈论关于你的什么事,这是在谈到你的那个我,这不是关于你的,相反,这是关于我。我帮不了你,因为我并不真正了解你。每当我了解你的时候,它总是绕弯子,那是通过了解我自己才得知的。

  有我在这个点必须消失。我必须·只·是·一·个·不·存·在。那时候我才能深入到你的里面,而不做任何解释。那时我才能了解真实面目的你,而不是按照我自己的了解到你。那时我才能有所帮助。因此,必须保守秘密。

  所以,最好不要谈坤达里尼和能量中心。只有静心需要被传授、被聆听和被理解,其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坤达里尼本身不是一种生命力,相反,它是生命的一种特殊的通道,是一条路。但是,生命力也可以走别的路,所以不是非通过坤达里尼不可的。完全可以不通过坤达里尼而达到开悟。但是坤达里尼是最容易走的快捷方式。

  如果生命力通过坤达里尼,那么终端是头顶的梵穴。但是,如果生命力走另一条路(可以有数不尽的通道),那么头顶的梵穴就不是终端。那么头顶的梵穴的开花是唯一的可能性、唯一的潜能。

  有些瑜伽派别甚至不提坤达里尼。那么就没有头顶的梵穴之类的东西。但是坤达里尼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所以,百分之九十的成道者都通过坤达里尼。

  坤达里尼和能量中心并不在生理体内,它们属于灵妙体,但它们在生理体内有相对应的点;就好像你感到爱时会把手按在心口上一样。那里其实没有「爱」之类的东西,只有你的心,你的生理上的心脏,就是对应的点。当你把手放在心上,那就是把手放在属于灵妙体的那个能量中心上,这一点大致相当于你的生理体的心。

  坤达里尼是你的灵妙体的一部分,所以你在坤达里尼这条路上取得的任何进展并不随肉体而死去,它会跟随你。任何你达成的东西都将和你在一起,因为它不是你的生理体的一部分。如果它是你的生理体的一部分,那么,每死一次,它就会消失,你又得从头开始。但如果有人已经到达了第三个能量中心,这个进步就会随着他进入来世。它会跟随他,它会贮存在他的灵妙体里。

  当我说生命力通过坤达里尼,我的意思是坤达里尼好像一条通道,是连接7个能量中心的整个通道。这些能量中心也不在生理体内,所以,有关坤达里尼的一切话都是针对灵妙体说的。

  当生命力穿过坤达里尼时,能量中心会开始颤动和开花。一旦能量到达了那里,这些能量中心就活了起来。这就像水力发电那样,水的力量和压力转动了发电机。如果没有压力和水,发电机就会停下,它无法工作。发电机因压力而转动。同样,能量中心是存在的,但是在生命力穿过它们以前它们是死的。只有在生命力穿过它们后,能量中心才开始转动。

  那就是为什么把它们叫做能量中心。译成「中心」不太确切,因为中心是静止不动的东西,而能量中心是动的。所以确切的应该译成「轮」而不译成「中心」;或者译成「动态的中心」、「转动的中心」或者「活动的中心」。

  能量中心在生命力到来之前是中心,但一旦生命力到达它们,它们就成为轮子,现在它们不是中心,而是轮子,在转动着。而每个轮子在转动时产生新的能量。这个能量被用来转动下一个能量中心。所以随着生命力通过一个又一个能量中心,它变得更活更有力。

  坤达里尼是生命力移动的通道。生命力位于性中心、贮存在性中心穆拉达(muladhar),它可以用作性能量,这时候就繁殖出一个具体的生命,一个小生物的生命。

  它也产生运动,从而产生更多的能量,但这是生物的。如果这同一个能量向上移动的,坤达里尼的通道就打开了。

  第一个打开的是性中心——穆拉达。它可以向生物繁殖,也可以开向灵性繁殖。穆拉达有两个开口,下面的和上面的。在坤达里尼通道中,最高的中心是萨哈斯拉?,头顶的梵穴是它的中点,它是自我实现的一条道路。

  不通过坤达里尼的其它通道也是可能的,但是它们要艰难一些。在这些别的通道中不存在坤达里尼的问题,因此也没有通过这一通道的运动的问题。有印度教的方法,胜王瑜伽、曼陀罗瑜伽,以及坦屈拉的很多技巧。也有基督教的方法,佛教的方法,禅宗的方法,道教的方法。他们都不涉及坤达里尼的唤醒,不用那条通道。他们用其它通道,甚至是不属于灵妙体的通道。可以用魂魄体(astralbody)的通道。第三体魂魄体有它自己的通道,第四体心智体(mental body)也有它自己的通道。所有7个体都有各自的通道。

  有许多瑜伽派别不提坤达里尼。只有哈达瑜伽把坤达里尼用作通道。但这是最科学、最不难的。它比其它瑜伽派别容易,是一步一步地达到唤醒的方法。

  即使不用坤达里尼通道,有时坤达里尼也会有突发性地唤醒。有时会发生一些超出你的能力所及的事情,有时会发生你无法设想的事情,那时候你就完全被瓦解了。其它通道都有它们自己的准备工作要做。坦屈拉的或玄奥的方法不是坤达里尼瑜伽。坤达里尼瑜伽只是许许多多方法中的一种,但是要用就最好只用一种。

  我用的动态静心与坤达里尼是有关的。用坤达里尼比较容易修炼,因为牵涉到的是你的第二体。你越深入,牵涉到第三、第四体,它就变得越难。第二体最接近你的生理体,在生理体上有对应点,所以它比较容易一些。

  如果你修炼第三体对,对应点在第二体上;如果你修炼第四体时,对应点在第三体上,那与你们生理体是无关的。你在生理体上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东西。但是,用了坤达里尼,你能准确地感觉到每一步,知道自己已到了哪里。这时你会更有信心。用其它方法时,你必须先学会帮助你感觉到第二或第三体上的对应点的技巧,那就要另花时间了。

  其它那些方法会否定坤达里尼,但它们的否定是不正确的;它们否定它,是因为它们用不着它。坤达里尼有它自己的一套方法论。如果你在用禅宗的方法修炼,你不应去关心坤达里尼。

  但有时,即使用另外一种方法修炼,也会出现坤达里尼,因为7个体是相互渗透的,它们是相互联结的。所以,当你在修炼第三体魂魄体时,第二体可能也会开始工作,它可能从第三体那里得到一星火花。

  反过来就不可能。你在修炼第二体时,第三体不会被点燃,因为第二体低于第三体。但是在你修炼第三体时,你正在制造的能量可以不经你的努力而来到第二体。能量会流向较低的领域。你的第二体低于第三体,所以第三体中制造的能量有时可能会流到第二体。坤达里尼可以通过其它方法而感觉到,但是传授其它不涉及坤达里尼的方法的人不愿让你去注意它。如果你注意它,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能量出来,那么,不涉及坤达里尼的整个方法就会被摧毁。他们对坤达里尼一窍不通,所以他们不知道怎么办。

  采用其它方法的导师会彻底否定坤达里尼。他们会称它是胡说八道,说它是想象出来的,说你只是在投射。「不要关心它,不要注意它。」而如果你不注意它,那么你就能继续修炼第三体,渐渐地,坤达里尼就会停止。能量不再会流入第二体。那样会好一些。

  所以,采用任何一种方法,你都要专心致志地用。不要介入别的方法,不要去想别的方法,因为那样会搞混乱的。坤达里尼的流通是十分微妙而不可知的,混乱会对它有损害。

  我的动态静心和坤达里尼是有关的。即使你只是在持续观察自己的呼吸,那样也会有助于坤达里尼,因为呼吸在生命能量普拉那?的伴同下,与第二体灵妙体有关。呼吸也是与生理体无关的,它是从生理体提取过来的,生理体只是一扇门户而已。

  普拉那同灵妙体有关。两肺在呼吸,但是在为灵妙体而呼吸。你的第一体生理体是为第二体灵妙体工作。同样,灵妙体是在为第三体魂魄体工作,魂魄体为第四体心理体工作。

  你的生理体是供第二体用的门户。第二体是那么微妙,以至于不可能直接同物质世界发生关系。所以你的生理体首先把每一种物质都转变成生命形式,然后这些生命形式才能成为第二体的食粮。

  一切得自于感官的东西都转变成生命形式,然后它成为第二体的食粮。然后第二体再把它转变成更微妙的形式,它再成为第三体的食粮。

  好比你不能吃泥巴,但是泥巴的要素在蔬菜中被转化了,这时就可以吃了。蔬菜把泥巴转化成微妙的活的形式,这样你就可以吃了。你不能吃草,牛代你吃了,草到了牛肚内,牛把它转化成牛奶;于是,你就能吃了,你就能喝牛奶。

  同样,你的第一体吃下物质,把它转化成生命形式,让第二体吸收。呼吸由肺吸入,肺是机制,为第二体工作。如果第二体死去,肺的状态仍是好的,但是没有呼吸,呼吸没有了。第二体是第一体的主人,第三体是第二体的主人。每一个下一级的体是上一级体的主人。

  所以,对呼吸的觉知在坤达里尼修炼中是很有帮助的。它产生能量、保存能量,帮助生命力向上升起。

  我的全套方法与坤达里尼有关。一旦这些方法被掌握,什么都能靠它而办到,这样就再也不需要什么了。

  最后一个能量中心是萨哈斯拉,用任何方法都能到达。萨哈斯拉和头顶的梵穴都是空达里尼瑜伽中对第七个能量中心的称法。如果你不用坤达里尼,如果你修炼第三体,你也可以到达这一点,但它就不称作头顶的梵穴,而且前6个能量中心也没有了。你走的是另一条路,所以里程碑也不同,但是终点是相同的。7个体同第七个能量中心都关联着,所以从哪里出发都可以到达。

  一个人不可以同时关注两个通道、两种方法,那样会产生混乱的,内在能量会分流到两个渠道中,任何方法都应该把全部能量纳入一个方面。我的动态静心法便是这样做的,这就是为什么以10分钟的深而快的呼吸开始。

  坤达里尼的感觉是否同蛇的运动相仿?

  不,它们不一样。也许有人从来没有见过蛇,如果他的坤达里尼唤醒过来了,他无法把它想象成「蛇的力量」。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象征是不存在的。于是他会以其它方法感觉到它。这一点必须明白。

  在西方,人们无法把坤达里尼想象成蛇的力量,因为蛇不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实物。在古印度,蛇是人的邻居,天天见面的邻居,而且是人看到的力气最强大、行动最优美的东西。所以才把蛇的形象作为坤达里尼现象的象征。而在其它地区,蛇不能成为象征,那显得不自然。人不知道蛇,就不会想到它,甚至无法想象。

  象征是存在的,就你的个性而言它们是有意义的。但是一个特定的象征只在它对你是真实的,又同你的心理构成相适应时才有意义。

  坤达里尼是一种心灵(psychic)现象吗?你提这个问题时,心怀恐惧,那个恐惧就是,如果它是心灵现象,那就是不真实的。心灵现象也有它的真实性(realic ty),心灵意味着真实世界的另一个领域,非物质领域。真实性(reality)和物质性(materiality)在人的头脑中变成了同义词,但它们不是的。真实性比物质性要大得多。物质性只是真实性的一个层面。即使是一个梦也有它的真实性。梦是非物质,但不是不真实的。梦是心灵现象,但不要以为它是不真实的,它只是真实性的另一个层面。

  甚至一个念头也有它的真实性,虽然它不是物质性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真实性,真实有不同领域、不同等级和不同层面。但是在我们的头脑中,物质性成了唯一的真实性,所以当我们说「心灵的」或「心理的」,事情就是在被谴责为不真实的。

  我在说坤达里尼是象征的,是心灵的,这个真实性是心灵的,但是象征是你赋予它的某种东西,不是它所固有的。

  这个现象是心灵的。有某种东西在你里面升起,那是一个有力的升起,某种东西从下面升向你的头脑,它是一股强大的穿透力,你感觉到它,但是你想表达时,就会想到一个象征;甚至在你开始理解它的时候,你也得借助象征。不仅在你向别人表达这一现象时你要借助象征,你自己要理解它也非借助象征不可。

  当我们说「升起」,这也是一个象征。我们说「四」,这也是一个象征。「向上」和「向下」也都是象征。在真实的存在里,没有什么向上向下的东西。在真实的存在里有存在的感受,但是没有理解和表现这些感受的象征。所以你的理解要借助于比喻。你说「它像一条蛇」,它就变得像一条蛇,它就呈现出你给予它的象征的形状,看上去像你所设想的。你把它塑造成特定的模型,否则你就不能理解它。

  当有什么东西已开始萌发、开花,它来到你的头脑中时,你必须以某种方式来设想正在发生的事情。思想一介入,它会带上它自己的范畴。所以你会说「开花」、「萌发」,你会说「渗透」。这件事本身可以通过许多比喻来加以理解,用什么比喻,取决于你,取决于你的头脑。而这种取决的本身又取决于许多东西,例如你的生活经历。

  今后二三百年,地球上可能没有蛇了,因为人类杀死了一切他视之为敌的东西。那时,「蛇」将成为一个历史的名词,一个书本中的词汇,它将不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今天,蛇对大多数世人已经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了。那样,比喻的力量会消失,美也不再有了。这个象征将是死的,人们必须以某种新的方式来想象坤达里尼。

  它可能会变成一个电的涌流。电比蛇更合适、更贴切人的头脑。它也可能变成一架喷气式飞机升空或比作一个火箭飞向月球。这种速度更加贴切。它会像一架喷气式飞机。如果你能感觉、而且整个头脑能设想它成一架喷气式飞机,它就会变成一架喷气式飞机。真实是另一回事,但是这个比喻是你给的,你根据你的经验选用了这个比喻,因为这个比喻对你有意义。

  由于瑜伽在一个农业社会中发展出来,所以它用了农事的象征:一朵花、一条蛇等等,但是这些仅仅是象征。佛陀从未谈论过坤达里尼,即使他谈过,他也不会谈到蛇的力量;摩诃毗罗也不会这样说。他们出身皇族,别人听来亲切的比喻,他们听来并不亲切。他们会使用别的象征。

  佛陀和摩诃毗罗出生在皇宫里,那里没有蛇这个真实的东西。但是对农民来说,蛇是极常见的真实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熟悉它。蛇也很危险,一个人必须警觉它。但是,对于佛陀和摩诃毗罗,蛇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

  佛陀不可能谈到蛇,他谈到花。花,他是知道的,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他看见过许多花,但只是看见鲜活的花。他的父亲命令御花园园丁千万不让乔答摩?看到一朵即将凋谢的花。只能让他看见初绽的花,所以园丁们通宵达旦地修剪整理。等他早晨进园时,看不见一片枯叶。看不见一朵凋谢的花,只看见生机勃勃的花。

  所以,对他来说花开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对我们则不然。当他悟道后,他在谈论中把悟道比作一个百花怒放的过程。真实的情况是另一回事,但是这个比喻来自佛陀。

  这些比喻并不是不真实,这些比喻不仅仅有诗意。它们同你的本性相对应,你属于它们,它们属于你。对象征的否定已被证实为过激而又危险的。你一再否定一切非物质性的真实,而宗教的仪式和象征就进行报复。它们一再地回来,它们又冒出来了,它们出现在你的服饰、庙宇、诗歌、行动之中。象征必定会起来报复的,它们会回来的。它们无法被否定,因为它们属于你的本性。

  人的头脑不能以相对的、纯抽象的方式进行思维。它不能。真实的存在不可能用纯数学的概念来加以设想,我们只能用象征来设想它。象征的联想是建立在人类的性格上的。事实上,只有人类的头脑才能创造象征,动物无法创造它们。

  一个象征是一幅活的画。无论内在发生的是什么,你都必须借用外在的象征。你一感觉到什么,象征就会自动出现;一有象征出现,就有力量注入那特定的象征。这样,坤达里尼变得像一条蛇,它就变成一条大的蛇。你会感到它、看见它,它甚至会比一条真的蛇更有活力。你会感到坤达里尼就是一条蛇,因为抽象概念是不可能被感觉到的。不可能!

  我们为上帝造了种种偶像,因为我们无法领会抽象概念。上帝作为抽象概念,是毫无意义的;它只是个数学概念。我们知道上帝这个词并不就是上帝,但我们不得不用这个词。词不过是一个象征。我们知道上帝这个词是一个象征,是一个标记,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上帝,但我们还是非用它不可。这就是悖论:当你知道它不是事实,又知道它不是虚构,它是一个必需品,是一个真实的东西,那么你就必须超越象征。你必须超越它,还必须认识这个超越。

  但是,头脑无从设想超越,而头脑是你仅有的工具。每一种概念都是通过你的头脑出现的。所以,你会感觉到这个象征,它会变成真实。而对另一个人会出现另一种象征,和你的象征一样真实。这样就产生了矛盾。对每个人来说,自己的象征才是真实可信的。但是,我们都被具体的现实所困扰。象征必须对我们是真实的,否则它就不可能是真实的。

  我们说:「录音机是真实的」,因为录音机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真实的,它有一个客观的真实性。可是,瑜伽关心的是主观的真实性。主观的真实性不如客观的真实性那么真实,但它有它独特的方式显示真实。

  对客观的执着必须去掉。主观的真实性其实和客观的真实性一样真实,只是你一设想主观的真实性,你就把你自己的气味传给了它。你给它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名字、一个属于你自己的象征。这样设想的方式必定是个人的。即使别人体验到同一件事,记录也是不同的。即使两条蛇也会不一样,因为蛇这个比喻来自两个不同的个人。

  所以这些比喻——坤达里尼的感觉像一条蛇的行动——都只是象征性的,但是它们和真实相对应的。同样的行动在那里,那个像蛇一样的微妙的行动在那里;力量在那里,那个金色的现象在那里,所有这一切同蛇的象征是相符合的。只要你觉得那个象征合你的意,它就行了。

  但是,也可能觉得不合意。所以千万不要对人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必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不要对任何人这样说。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这个象征符号对你合适,对他也许不合适。如果这被很好地理解了,那么就没有理由产生意见分歧了。

  印度教教徒是通过他们的环境来看上帝的。美丽的大自然、肥沃的土地,这个民族深深扎根于土地中。一切都在流动,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流动,缓缓地像恒河一样。它既不吓人也不危险。所以印度教的上帝必然是跳着舞吹着笛的克利希纳。这个形象来自环境、来自民族的思维和民族的生活经历。

  每一样主观的东西必须经过翻译,但是,不论我们给予它什么名字、什么象征符号,都不是不真实的。它对我们是真实的。所以一个人必须捍卫自己的象征符号,但不能把它强加在别人身上。一个人必须这么说:「即使所有的别人都反对这个符号,它对我是合意的,它自然而然地发生在我身上。上帝就是这样降临于我的,我不知道他怎样降临于别人的。」

  所以有过许许多多、千千万万种表明这些事情的方式。但是当我说它是主观的、心灵的,我并不是说它只是一个名称。它不仅是一个名称,对你而言,它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它以这种方式来到你身上,不可能以别的方式。如果我们不混淆物质与真实,不混淆客观性与真实性,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明明白白。但是如果你混淆了它们,那么事情就变得难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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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七章 开悟:一个没有终点的起点

  静心就是进入内在世界。这个旅程是没有终点的。没有终点的意思是指门打开了,一直开着,直到门本身变成宇宙。静心像花一样盛开,一直开下去,直到花开本身变成宇宙。这个旅途是没有尽头的,它有开始,但永远不会结束。开悟没有深浅程度之分。一旦悟了就是悟了。它就好像是跳进了海洋的感觉。你跳下去,你同它化为一体,就像一滴水掉入海中而同它变成一体一样。但那并不是指你已经认识了整个海洋。

  那个片刻是全然的:抛弃自我的那一个片刻,消除自我的那一个片刻,无我的那一个片刻是全然的;它是完整的。就你来说,它是完美的。但是对海洋来说、对那神性来说,它只是一个开始,而且不会有结束。

  记住一点:无知是没有起点的,但它有一个终点。你无法知道自己的无知开始于哪一点,你一直发现它在那里,你一直陷在无知的泥潭中。你从不知道那个开始,没有开始。

  无知是无始而有终。开悟是有始而无终。而这两者化为一体,两者就是一体。开悟的开始与无知的结束是同一个点。它是同一个点,是一个有着两副面孔的危险的点,一副面孔朝着没有起点的无知,另一副面孔朝着没有终点的开悟的起点。

  所以你已达到开悟,但你还是从来没有达到它。你来到了它,你掉进了它,你与它成为一体,但是仍然有一个广大的未知存在着。那就是开悟的美,那就是开悟的奥妙。

  如果开悟就能知道一切,那就没有奥秘了;如果一切都是已知的,整件事将会受得很丑陋,那样就不会有奥秘了,每一样东西也都是死的了。所以开悟不是这层意义上的「知道」,它不是一个自杀性质的「知道」,它是进入更伟大的奥秘的一个入口。「知道」(knowing)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有奥秘,你已经觉知到奥秘。它不是说你已经解答了奥秘,它不是说有一条数学公式,这下一切都知道了。相反,开悟的知道意味着你已经走到了那个奥秘变成为最终目的的那个点。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最终的奥秘,你已经知道它是一个奥秘,现在它已经变得那么神秘,以至于你并不指望去解答它。现在,你不再抱任何希望。

  然而,它不是绝望,它不是失望,它只是对奥秘的本性的领悟。奥秘就是那么的不可解释;奥秘就是这样,那个要想求解的努力是荒谬可笑的;奥秘就是这样,那个靠智力来求得解答的尝试是毫无意义的。你已经走到了思维的尽头。现在,根本没有了思维,知道就开始了。

  但这是和科学的「知道」不相同的某种东西。「科学」这个词的意思便是知道,但这个知道是使奥秘不再成为奥秘。宗教的知道恰恰相反,它不是去解开真实存在的奥秘,反而是使原来知道的一切重新变得神秘了,甚至连你原来有把握、绝对有把握的事情都变得神秘了。现在连那扇门都不见了。在某种意义上说,一切都变得没有门了——没有尽头,无法解决。

  必须在这样的意义上认识知道:它是参与participating)存在所独有的奥秘;它是对生命的奥秘说「是」。理性,也即理性的理论,现在不存在了,你同它直面相对。这是一种存在性的遭逢,不通过头脑,而是通过你,整体的你。现在,你可以从每一个地方感觉到它:从你的身体、你的眼睛、你的手、你的心。整个人格同整个奥秘接触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永远不会有结束,因为结束意味着失去神秘性。这就是开悟的开始。悟道没有终点,但这是开始。你可以想象无知的结束;但是这种头脑的开悟状态是没有终点的;现在你已经跳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你能从许许多多观点上来想象它。如果一个人通过空达里尼达到头脑这一状态,那么它将是一个没有结束的开花。萨哈斯拉的1000个花瓣并不真的是指1000,「1000」只是指最大的数量,这意味着空达里尼盛开的花瓣是无穷的,它们将一直开下去,开个不停。所以,你会知道第一次开花,但不会有末一次,因为它没有止境。一个人可以通过空达里尼,也可以通过其它途径到达这一点。空达里尼并不是必不可少的。

  通过其它途径而开悟的人也到达这同一点,但是名称将会有不同,象征将会有不同。你对它的想象也会有不同,因为正在发生的事无法被描述,而被描述的不完全是正在发生的。描述只是一个比方,描述是隐喻性的。你可以说开悟就像鲜花一样开放,其实那儿根本没有花。但是那感觉就好像你是一朵开始绽放的花朵,就是那种绽放的感觉。但是换了另一个人,他会有另一种想象。他也许说:「它像是一扇门的打开,一扇通往无限的门,一扇一直敞开的门。」所以,一个人可以使用任何的东西。

  坦屈拉使用「性」的象征。他们可以这样用!他们说:「它是相会,一个永无止境的融合。」当坦屈拉说:「这就像性交」,那意思是:一个个体的人同无限相会合了,但那是无止境的、永恒的。你可以这样来想象,但是任何概念必定只能是一个比喻。它是象征性的,它必然如此。但是当我说象征性,我并不指一个象征就是没有意义的。就你的个体性而言,一个象征是有意义的,因为你就是这样来想象的。你无法用别的方式来想象它。一个从来不爱花的人,一个从来不知道花开的人,一个虽然走过花的旁边却仍然不知道花是什么的人,一个终生与花的世界无缘的人,他无法感觉它像花一样地绽放。但是如果你感觉到它像花一样绽放,那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那就意味着对你来说是很自然的,它多少同你的个性相吻合。

  萨哈斯拉打开后有什么感觉?

  萨哈斯拉打开后,应该没有感觉,只有内在的宁静和空。一开始的感觉将是很强烈的。第一次感觉到它时,它会是十分强烈的,但是你越了解它,它就变得越不强烈。你越同它化合成一体,它就越会丧失它的强烈。然后,一个片刻会来到,它必然会来到,那时候,你会根本感觉不到它。

  感觉永远是属于新的东西的。你对陌生的东西才会有感觉,对不陌生的就没有。那个陌生会被感觉到。如果你和它合为一体,你已经熟悉了它,那么,你就不会感觉到它,但这并不等于说它不存在。它还是存在着,甚至比过去更多些。它会越来越强烈,但是你对它的感觉却越来越弱,没有感觉的时刻将会到来,「异物」的感觉也会没有,这样,感觉也就没有了。

  当萨哈斯拉的开花第一次发生时,它是你的身外之物。它对你来说是未知之物,你不熟悉它。它是某种在渗透你的东西,或者是你在诱入它。你与它之间有一个间隔,但是间隔会渐渐地消失,你和它会合为一体。于是,你不会把它看做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东西,你自己成了那个发生。它会不断扩张,而你将与它合为一体。

  然后,你不会感觉到它。你只会注意到它,但你对它的感觉不会超过你对你的呼吸的感觉。只有在你发生什么新的或者错误事情时,你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否则你不会感觉到它。你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感觉到,除非疾病悄悄袭来,除非你生了病。如果你是完全健康的,你不会感觉到它,你只是有它。实际上,当你健康时你的身体更加活生生,但是你不会感觉到它。你不需要感觉到它,你和它是合一的。萨哈斯拉打开时,宗教的视象和深度静心的其它表现会怎么样?

  这一切都会消失。所有的图像——视像和一切都会消失,因为这些东西只有在开始时才出现。它们是好兆头,但是会消失。

  在萨哈斯拉的打开发生以前,你会看到许多视像,这些并不是不真实的,视像是真实的;但随着萨哈斯拉的打开,不会再有视像。视像不再出现,因为这个「开花的体验」是头脑所能体验的顶峰,它是头脑的最后体验,超过它就不存在头脑了。

  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头脑里的,但是一旦你超脱了头脑,那么什么也没有了。当头脑停止,那么就既没有慕德拉斯?心灵变革的外在表现,也没再有视像;既没有花,也没有蛇。根本什么也没有,因为超越了头脑,就没有了比喻。超越头脑后,真实的存在是那么的纯净,以至于没有他物;超越头脑后,真实的存在是那么的完整,以至于它无法被划分成体验者和被体验者。

  在头脑里,一切都被划分为二。你体验到某些东西,你可以任意称呼它,名字无关紧要,但是体验者和被体验者、知者和被知者两者之间的分隔都存在着。两分性(duality)依然存在着。

  但这些视像是好兆头,因为它们都是在最后阶段才出现的,它们都是在头脑要消失、头脑快死掉的时候出现的。特定的慕德拉斯和视像都只是象征性的。所谓象征性,是指它们表示头脑已经临近死亡。当头脑死去,什么也不会留下。或者,一切都留下来,但是体验者和被体验者之间的分隔将会不存在。

  慕德拉斯、视像,特别是视像,都是体验,它们指导着某个特定的阶段。这就好像你说「我在做梦」,我们就想当然地认为你在睡觉,因为做梦意味着睡觉。而如果你说「我在做白日梦」,那就是说,你也掉入了类似睡眠的境地,因为只有在头脑、有意识的头脑进入睡眠时,做梦才是可能的。所以,做梦说明是在睡觉;同样,慕德拉斯和视像指示着某种特殊的状态。

  你可能看见某些人的形象,你认得出他们是谁,而这些形象也是因人而异的。湿婆的形象无法出现在基督徒的头脑里,它不可能,它不可能出现,但是耶稣将会出现。那将是基督徒头脑中出现的最后一个形象,而它是十分宝贵的。

  最后见到的视像是宗教的核心人物的形象。这个核心人物将是最后的视像。对一个基督徒来说——我说的基督徒是指一个吸收基督教语言、基督教形象,他的基督教信仰从小渗透在他的骨髓和血液的人——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形象将是最后的视像。那个知者、经验者仍然在,但在最后,只有救世主。它曾被经验过,你无法否认它。在头脑的最后的片刻,快死的头脑的最后的片刻,在最后,耶稣在那儿。

  但是对着那教徒来说,耶稣不会出现;对佛教徒来说,耶稣不会出现。对佛教徒来说,会出现佛陀的形象。萨哈斯拉一打开,随着萨哈斯拉的打开,佛陀就会在那里。那就是为什么佛陀总被看成坐在一朵花上。佛陀的真身下面从来没有花,佛陀的脚下也没有花,但是佛的塑像下面都放上一朵花,因为塑像不是按释迦牟尼佛复制的,它是表现头脑里最后看见的视像。当头脑掉入永恒时,看到的佛陀就是这样端坐在花上的。

  那就是为什么毗湿奴?总是被放在花上,这朵花是萨哈斯拉的象征,而毗湿奴是印度教徒头脑里看到的最后一个形象。佛陀、毗湿奴和耶稣是原型(archetypes)也就是荣格所称的原型。

  头脑无法抽象地想象任何东西,所以头脑了解真实存在的最后努力将是借助那对它是最为重要的象征。头脑的这一高峰体验是头脑的最后的体验。高峰总是终点,高峰意味着结束的开始。高峰是死亡,所以萨哈斯拉的打开是头脑的高峰体验,头脑可能有的最高的体验,也是可能有的最后的体验。最后的形象——最核心的形象、最深刻的形象,原型将会出现。它将会是真实的。我说「视像」时,许多人会不承认它是真实的。他们说那不可能是真的,因为视像一词就意味着幻觉,但是它比真实的存在更加真实。即使全世界都不承认,你也不会同意他们的。你会说:「对我来说,它比整个世界更真实。一块石头还不如我所看见的形象真实。它是真实的,它是绝对的真实。」但是,这个真实也是主观的,这个真实被你的头脑染上了色彩。这个体验是真实的,但比喻是你给定的,基督徒给的是一种比喻,佛教徒给的是另一种比喻,印度教给的又是一种。

  超脱(transcendence)是否随着萨哈斯拉的打开而到来?

  不,超脱是超越打开的。但是,开悟有两层含义。其一,快死的头脑——行将结束,即将死去,已经到达终极,来到末日的头脑——想象着开悟。但是障碍出现了,现在,头脑将无法超越它。头脑知道这是结束,随着这个结束,头脑也知道痛苦也将结束。头脑也知道分裂也将结束,原有的冲突也将结束。头脑把所有这一切的结束,以为是开悟,但这仍然是头脑在想象。所以这是头脑想象出来的开悟。

  当头脑消失,那么真正的开悟就来了。现在你已经超脱了,但你无法谈论它,你无法说任何东西。那就是为什么老子说「所有能被说出来的,都无法是真实的;所有能被说出来的不会是真实的,而真理是无法被说出来的」。只有这一点是能够被说的,也只有这一点是真实的。

  而这是头脑的最后声明。这最后一次声明是有意义的,有很大的意义,但它不是超脱的竟义。这个意义仍然是头脑的一个局限,它仍然是思维的,是通过头脑想出来的。

  它就像一支火苗,一盏将灭的灯里的一支火苗。黑暗正在降临,黑暗正在来到,它包围得越来越近,火苗即将消失,火苗已到了它存在的最终点,它说着「现在黑暗来临了」然后就不存在了。现在黑暗已经充满而完全。但是将灭的火苗的这一最后声明,仍然是为火苗所知道的:黑暗并不是完全的,因为火苗还在,光还在。黑暗是光明想象出来的。

  光明其实不能想象出黑暗,光明只能想象出它自己的局限,而超过这一点就是黑暗。黑暗正越逼越近,光明即将死去。它可以发出最后的声明:「我快死了」,接着,黑暗来了。黑暗一直在来临,光明发出最后声明后就熄灭了,那时黑暗就完整了。所以,这个声明是真实的,但它不是真理。真实(true)和真理(truth)是有区别的。真理不是一个声明。火苗熄灭,一片漆黑,这是真理。这时,没有声明,只有黑暗。声明是真实的,它不是不真实的。这是真实的:黑暗来临,逼近、包围。但是,声明仍然是光明发出的。光明发出的关于黑暗的声明最多只能是真实的,但不是真理。

  当头脑不存在时,真理才会被知道。头脑不存在时,真理才会存在。头脑存在时,你能够变得更真实一些,但不是真理。你可以变得更不虚假,但不是真理。头脑能作的最后声明将是最不虚假的,那就是所有能被说出来的。

  所以,头脑所想象的开悟和真正的开悟之间有很多不同,虽然差别不是很大。即将熄灭的火苗在消逝前没有一个单独的片刻。火苗消逝的同时,黑暗来临了,两种情况之间只有片刻之隔,但两者之间的区别很大。

  行将消逝的头脑到最后会看见视像,看见即将到来的事物的视像。但是,这些视像是通过比喻、图画、原型而看见的。头脑无法想象别的东西,因为头脑是被象征训练出来的,没有其它。象征有宗教的、艺术的、审美的、数学的和科学的,它们都是象征符号。头脑就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

  一个基督徒会看见耶稣,但是一个垂死的数学家如果从未接受过宗教的熏陶,他的头脑在最后一瞬间也许除了数学公式外什么都看不到,它也许是一个零,它也许是一个表示无穷的符号,但它决不是耶稣或者佛陀。一个毕加索那样的人临终时可能会看见一道抽象的色彩流动。那将是他的神,他无法想象另外模样的神。

  所以,头脑的终止是象征的终止。到最后的时刻,头脑会利用它所知道的最有意义的象征。那以后就不再有象征了,因为头脑也不存在了。

  正因为如此,佛陀和摩诃毗罗都不谈论象征。他们说,谈论象征是没有用的,因为象征都是低于开悟之事。佛陀不愿谈论象征,因此,他说有11个问题不该问他。他宣布谁也不准问这11个问题;他们不准问是因为这些问题不可能被如实地回答。比喻将不得不被使用。

  佛陀常说:「我不愿意使用任何比喻。但是如果你问而我不答,你会不好受。这样有失绅士风度,不够谦恭有礼。所以,请不要问这些问题。我如果回答你,这是有礼貌的,但是它不真实。所以,请别让我左右为难。就真理来说,我无法使用象征。只有在近似非真理或近似真理时,我才使用象征。」

  因此会有人不愿用任何比喻、任何视像。他们否定一切,因为由头脑想象出来的开悟不等于开悟本身:它们是两件事情。头脑的观念会随着头脑的消失而消失,然后就会有开悟。

  但它不是头脑的。

  所以,开悟的人是不带有头脑的,他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他活着,但没有任何观念;他做事,但不用思考它;他爱,但没有爱的观念;他呼吸,但不作任何的静心。这样活着,从瞬间到瞬间,同时又与整体合为一体,没有头脑夹在中间。头脑在划分,但现在不会再有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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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八章 接受大师的点化:最终的技巧

  人的存在就像是在睡眠中。人是沉睡的。即使是任何一种醒着,其实也是在睡觉。点化是指和一个开悟的人亲密地接触。除非你同一个开悟的人有亲密的接触,否则你就不可能走出你的睡眠,因为头脑甚至能够梦想自己是醒着的。头脑能够梦想现在已经不再是在沉睡中。

  当我说人是沉睡的,这句话必须被好好理解。我们不断地做梦,一天24个小时都在做梦。在晚上,我们对外部世界紧闭大门,关在里面做梦。在白天,感官向外部世界开放,但是里面仍然在做梦。闭上你的眼睛一会儿,你又能在梦中了;这是内部的一个连续。你觉知到外部世界,但那种觉知少不了那个在做梦的头脑。外部世界是强加给那做梦的头脑的,但里面的梦继续在做。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即使说是醒着的也看不见那真实的东西。我们把梦强加于真实的存在,我们从来看不见事物的真相,我们看见的永远只是自己的投影。

  如果我看着你,而我心中有一个梦,那么你就成了一个投影的对象。我会把自己的梦投射在你身上,任何我所了解的你都将永远同我的梦、同我的投影混杂在一起。当我爱你时,你在我眼里显得不同。当我不爱你时,你在我眼里显得完全不同。你不是同一个模样,因为我不过是把你当作一块屏幕,把我做梦的头脑投射在你上面。

  当我爱你,做的梦就不同,所以你显得不同。当我不爱你,你还是同一个你,还是同一个屏幕,但是投影不同了,现在我是利用你这块屏幕来投射我的另一个梦。梦可以再次改变,我可以再次爱你,那时,你在我眼里又会显得不同。我们从来看不到真面目,我们看见的永远是投射在它上面的我们自己的梦。

  我在你们每一个人眼里都显得不一样,你们每一个都投射一些不同的东西在我身上。只有对我自己来说,我才是一个模样。但如果我在做梦,连我也会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不一样,因为每一时刻我的解释都不一样。但如果我是开悟的,那么我就是同一个模样。佛陀说,考验一个人是否开悟,只需要看他是否始终如一,就像海水,不论在哪里,到处都是咸的。

  在你的四周有一层朦胧的由种种投影、思想、意念、观念和诠释构成的围墙。你是投影机,一直开动着,投射出其它地方都不会有、只存在于你里面的东西,而那整个的就成了屏幕,所以靠你自己,永远不可能觉知你在沉睡中。有一个苏非教圣人名叫希杰拉(Hijira)。一个天使出现在他梦中,告诉他尽量多贮存些井水,因为第二天早上,世界上所有的水都要被魔鬼下毒,人喝了都会发狂。

  那一整个晚上,这个人贮存了很多的水。果真如此,第二天人人都疯了,但是没有人知道全城的人都发了疯。只有那个托钵僧没有疯,然而,全城的人都说他是疯子。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人信他。所以他继续喝自己的水,保持单独一个人。

  但是他总不能老是如此下去,全城的人生活在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里。没有人听他的,最后,有一个谣言说他该被抓起来投进监狱。他们说他是疯子。

  一天早晨,他们来抓他。要么把他当病人,要么把他关进监狱,反正不能给他自由;因为他已经完全疯了。他说的话没人听得懂,他说的是另一种语言。

  托钵僧无法理解。他企图帮助他们回忆他们的过去,但是他们已经忘得一乾二净,他们对过去一无所知,对令人发疯的那个早晨以前存在过的事一无所知。他们无法理解,托钵僧已变得无法让他们理解了。

  他们包围他的住房,抓住他。托钵僧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治疗好自己的。」他跑到公用井那儿,喝了井水,就好了。这下,全城的人都高兴:托钵僧现在好了,现在他不疯了。事实上,他已经疯了。现在他成了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如果别人都在沉睡,你决不会觉知到自己也在沉睡。如果别人都发了疯,你也疯了,你就永远不会觉知到这一点。

  所谓接受点化,是指你已经臣服(surrender)于某一个开悟的人。你说:「我不懂,我无法懂。我是这个疯狂、沉睡的世界的一份子,我一直在做梦。」这种感觉连一个昏睡中的人也会有的,因为睡眠并不是一直很深沉的。睡眠不稳定,它不是一直很深,而是时深时浅的。正如寻常的睡眠有许多层次、许多层面的波动,我讲的形而上学的(metaphysical)睡眠也会波动。有时你正好处在边界在线,很接近佛陀,这时你能多少听懂一点佛陀在讲的话、在谈论的东西。当然决不会完全听懂他所说的,但是你至少对真理有所瞥见了。

  所以,一个在形而上学的睡眠边际上的人会要求得到点化。他能听到某些东西,他能理解某些东西,他能看到某些东西。一切都好像是在雾中,但是他能感觉到某些东西,所以他能走近一个开悟的人,并且臣服于他。一个睡意朦胧的人最多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个臣服是指他明白正在发生着完全不同于他的睡眠的事情。在某些地方,他感觉到它了。他无法确切地知道它,但他能感觉到它。

  每当有一个佛经过,处在睡眠边际上的人就能认出这个人有点不一样。他的行为不一样、说话不一样、生活不一样、走路不一样;某种东西发生在他身上。凡是在边际上的人都能感觉到它,但是他们是昏睡的,这种临界在线的觉知不是永久的。他们随时可能重新陷入睡眠。

  所以,在陷入深一层的无意识之前,他们可以臣服于一个开悟的人。从被点化的人的角度来说,这就是点化。他说:「我自己什么也不能做。我是无助的。而我知道如果此刻我不臣服,那么我可能又会沉睡过去,那时再要臣服就不可能了。」所以有些时刻是不能错过的,一个人一旦错失了,可能几百年、几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因为什么时候再走到临界在线,你自己也作不了主。导致它发生的原因错综复杂,它不是你所能掌握的。

  对被点化的人来说,点化是一个完全放手(letting go)、一个完全的信赖、一个完全的臣服。它决不可能是部分的,如果你只是部分地臣服,那就等于没有臣服,你是在欺骗自己。不可能有部分的臣服,因为这样你还有所保留,而这个有所保留就会把你重新推入沉睡之中。那个不臣服的部分到头来会是毁灭性的,你可能随时重新陷入在沉睡中。

  臣服永远是全然的。那就是为什么在点化中始终需要信赖。信赖是绝对的必要条件,它要求完全的信赖。你一旦完全臣服,情况就开始变化;现在你再也无法回到你那睡梦的生活中了。这个臣服粉碎了整个投影,整个在投射的头脑,因为这个投射的头脑是连结在自我上的,没有了自我,它无法生存。自我是它的中心、它的根基。如果你臣服了,你就是把根基都交付出来了,你就是完全放弃了。

  点化就是一个沉睡的人请求达到醒悟的帮助,他臣服于一个已开悟的人。这很简单,这事情并不复杂。当你去找一个佛陀、一个耶稣,把自己交付给他,你交出的是你的沉睡、你的睡梦。其它没有什么可以交出去的,因为你没有什么了。你交出这些东西:你的沉睡、你的梦想和你的毫无意义的过去。

  所以,从接受点化的人的角度来说,它是交出过去;对点化你的这一边来说,它是对将来的一种责任。他负起责任,而只有他能够担负起责任,你从不可能是负责的。一个沉睡的人怎么能够负责呢?负责是随着开悟而产生的。

  这是生活的一个根本规律:沉睡的人甚至对自己也不能负责,开悟的人甚至对别人也能负责。如你去找开悟的人,臣服于他,他会特别对你负责。所以克利希纳?可以这样对阿遮那?说:「丢下一切,到我这里来,臣服于我的脚下。」而耶稣可以说:「我是真理,我是门,我是大门,到我这里来,从我这里穿过去,在最后审判你的日子里,我会为你作见证,我会替你回答的。」

  这些都是比喻。每一天都是审判的日子,每一刻都是审判的时刻,不会有什么最后的日子。这只是一些能够被那些听耶稣讲话的人所了解的措辞。他在说:「我将对你负责,当神发问的时候,我将替你回答。我将作为见证人在场。臣服我吧,我将是你的见证。」

  这是一个很大的责任。没有一个睡着的人能够承担它,因为在睡觉中即使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困难的。只有当你不再需要对你自己负责,当你完全没有负担,当你是空无的,你才能对别人负责。所以,只有一个空无的人才能点化你,否则,没有人能点化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能点化别人。如果那种事发生——它已经发生太多次了,它每天都在发生——那些自己在沉睡的人来点化其它在沉睡的人,瞎子引导瞎子,两个人都掉在沟里。

  没有一个在沉睡的人能够点化别人,但是自我想要去点化。这种自我主义者的态度是致命的、非常危险的。整个点化、整个它的奥秘、整个它的美,因那些没有资格去点化的人而变得丑陋了。只有内在没有自我的人,内在没有沉睡的人,内在没有梦的人能够点化,否则,点化是最大的罪恶。

  在古代,要接受点化是不容易的,它是最困难的事。一个人必须等上几年才能被点化,甚至等了一生,一个人也可能会等。这种等待是一个考验的基础,它是一个磨练。

  比如苏非只有当你等了特定的一段时间后,才会点化你。你不能发问,只能等待,直到导师自己说时候已到。导师可能是个鞋匠,如果你想要被点化,就必须帮他制鞋好几年。你甚至不可以问他制鞋跟点化有什么关系。所以,5年以来你可能只是等待,只是帮助导师制鞋。他可能从不谈论祈祷、或静心,他除了制鞋,从不谈论任何事。你已经等了5年……但这是一种静心,一种不寻常的静心,你将通过它而得到净化。

  这种单纯的等待,这种不准提问的等待,将为准备完全的臣服打下基础。只有经过长期等待,点化才会发生,但是那以后,臣服是容易的,大师才能够对他的弟子负责。

  现在,整个事情已经变得不同了,没有人准备去等待,我们已经变得非常有时间意识,我们一刻也不能等待。正因为这种时间意识,点化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被点化。你跑过佛陀的身旁,你问:「你将点化我吗?」你在奔跑,当你是在街上奔跑时你遇见了佛陀。甚至在你说那句四五个词的提问时,你还在不停地跑。

  整个现代头脑的奔跑是因为对死亡的害怕。人第一次如此怕死,因为他第一次完全没有觉知到那不死的,我们只意识到身体将会死亡,我们没有意识到内在的意识是不死的。

  古时候有些人意识到那不死的,因为他们的意识,他们的不死,他们才创造了一个从容不迫的氛围。那时,点化是容易的,那时等待是容易的,那时臣服是容易的,那时,对一个大师来说,为弟子负责是容易的。现在这一切全都变得困难了,但是仍旧别无选择:点化是需要的。

  如果你匆匆忙忙,我只能在你奔跑的状态下点化你,因为其它情况不可能给你点化。我不能把要求你等待作为一个先决条件。我必须先点化你,然后用许多方式来延长你的等待;通过许多的手段,我将劝你等待。如果我先告诉你:「等上5年,然后我将点化你。」你不可能等待。但是如果我点化了你,这之后,我将有可能创造种种方式让你等待。

  所以,让它这样好了,这没有什么区别,过程将是一样的。因为你不能等,所以我改变,我将让你事后再等。我会创造许多方法、许多技巧只是要让你等待。因为你不能无所事事地等待,所以我就为你创造一些技巧,我会给你一点儿东西玩玩。你可以玩这些技巧,它将成为一种等待。然后,你将准备第二次点化,这在古代是第一次。第一次点化是正式的,第二次是非正式的,它像一个发生,你不会要求我,我也不会给你。它将会发生,在存在的最深处它将会发生,当它发生时你会知道。

  弟子臣服,师父负责,这就是沟通的桥梁。一旦你能够臣服,师父就会来到。师父就在那里。世界上一直有师父存在。这个世界从来也不缺少。师父,它总是缺少弟子。但是,除非有某个人臣服了,否则那个师父也不能着手任何事。所以,每当你有臣服的时刻,千万不要错过。甚至如果你找不到人来向他臣服,那就向存在臣服。所以只要有臣服的时刻,不要错过它,因为那时候你是在临界在线,你正处于睡与醒之间,只要臣服!

  如果你能找到人来向他臣服,那很好。如果找不到人,你可以向宇宙臣服,这样,师父就会出现,他会来的。当有臣服他就会来。你变空了,你变无了,灵性的力量就会冲向你,把你填满。

  所以,一直要记住,只要你感觉到想臣服,不要错过这个时机。时机或许不会再来,或许要过上几百年再来,这就不必要地浪费了许多世的人生。当那个片刻来临,只要臣服。

  向神性臣服,向任何东西臣服,甚至向一棵树,因为真正的事情不在于向谁臣服,真正的事情是臣服。向一棵树臣服,树就成了你的师父;向一块石头臣服,石头就成了一个神。

  真正的事情是臣服。一旦有臣服,总会有一个对你负责的人出现。这就是点化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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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九章 桑雅世:让过去死掉

  对我来说,桑雅世并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事。生命本身并不是很严肃的,严肃的人总是死气沉沉的。生命本身只是充溢能量、没有任何目的的。所以对我来说,桑雅世就是去过毫无目的的生活,把人生当作一场游戏,而不是一项工作。如果你能把整个人生只当作一场游戏,你就是一个桑雅生。你已经放弃一切。放弃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改变态度。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把任何人点化成桑雅生的道理。对我来说,点化本身是一个游戏。我不会要求任何资格——不管你是否合格。因为只有在做严肃的事情时,才会要求资格。只要存在着,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资格去游戏;即使他不够格做一个桑雅生,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整个事情只是一场游戏。

  所以我不会要求任何资格,我的桑雅生也不涉及任何义务。你一旦成为一个男门徒(sannyasin),或者一个女门徒,你就是全然自由的。它意味着你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这是最后的决定:生活在不决定之中,生活在自由之中。

  你一旦被点化成桑雅生,你就进入了一个没有地图指引、没有计划的未来。这下你不再受到过去的束缚,你可以自由地生活。所以,对我来说,桑雅生是一个决定要生活到极限、生活到最佳状态、生活到最尽致的人。你从一个片刻生活到下一个片刻,从一个片刻行动到下一个片刻,每一个片刻本身都是完整的。你不决定如何行动,那个片刻一来到,你就行动。没有预先的决定,也没有预先的计划。

  桑雅生意味着从一个片刻生活到另一个片刻,不受过去的任何束缚。如果我给你一串念珠,如果我给你新衣服,那只不过是为了便于你的记忆:提醒你,现在你不必再作任何决定,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当这种觉知已经变得很深,你不需要再去记住它时,那么,把长袍扔掉,把念珠扔掉。但是这要等到觉知变得非常深才行,那时即使在睡眠中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门徒。所以,一个新的名字,一件新的长袍,一串念珠,这些都仅仅是设计用来帮助你,帮助你朝向自由、帮助你朝向整个存在、帮助你朝向全然的行动。

  遁世意味着你已经认识到自己是一粒种子、一种潜力。现在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成长,这是最后的决定。决定去成长是一个伟大的放弃,放弃种子的安全,放弃种子的「完整性」。

  但是这种安全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种子是死的,它只是潜在的活着。除非它变成一棵树,除非它成长,否则它是死的,只是潜在地活着。就我所知,人类除非他们决定成长,除非他们跳进未知,否则就像种子那样:是死的、封闭的。

  成为桑雅生就是决定去成长,决定进入未知,决定活在不决定之中。这就是跳入未知,它不是一种宗教,不为任何宗教所束缚;就是宗教性本身。

  初看起来,桑雅世像是限制一个人活动的东西。

  为什么一个人非要换上红色的衣服?既然桑雅世是一个内在而不是外在的东西,为什么一个人必须改变他的外表?

  桑雅世不是消极的。桑雅世一词指示着消极性,但它不是纯粹的消极性。它意味着离开某些东西,但它只是要离开某些东西,因为你已经得到了另外一些东西。某些东西必须离开,倒不是本身具有意义,但是它将创造一个空间好让新的东西进来。消极性只是创造一个空间。如果你要成长,你就需要空间。

  就我们现在这样,我们的内在没有空间,我们塞满了不必要的事情和思想。桑雅世就它消极的一面来说,只是意味着创造一个空间,把那些琐碎的、无用的、没有价值的东西丢在一旁,好让你在那里面成长。

  成长是衰弱,但成长也是积极的。我要强调:桑雅世是积极的。消极性只在于清理,它只是清理场地使成长能够进入。消极性只是外在的东西,是某些外在的东西,而成长是内在的。积极性是中心,消极性是周围。

  其实,不存在只是消极或者只是积极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是两极。存在存在于两极之间:积极性和消极性是河的两岸,存在在两岸之间流动。没有一条河流能够只有一个岸而有在,存在(existence)也一样。当我们只强调一边、一岸、或者一端的时候,那是错误的。但当你接受全体时,那就没有强调任何事情。你接受两极,然后你在里面成长;你利用两极的辩证运动,你就在这其中前进。

  桑雅世被理解成消极的。它含意已经变成消极的,因为你必须从消极开始,你必须从周围开始。这一点必须被了解,因为桑雅世是内在的:有一些东西要在内里成长,那么你为什么要从外在开始?既然你必须在内在成长,为什么不从内在开始?

  但是,你不能从内在开始,因为就你现在的情况来说,你在周围,你在外面。你只能从现在的你开始,你不能从你不在的地方开始。

  比如说,健康是内在的东西,它会增长。但是,你现在有病了,不舒服了,所以我们必须从你的病开始而不是从你的健康开始,我们必须消除疾病。通过消除疾病,我们只是为健康创造了一个能够成长的空间;可是,开始是消极的。

  医学没有健康的定义,他们不可能有定义。他们所能够有的是疾病的定义,以及一门如何消除疾病的科学。健康仍然无法定义,疾病被消极地定义,因为你只能从疾病开始,你不可能从健康开始。当健康的时候,你根本不需要开始。

  所以你如果有那个内在的空间,你就不需要桑雅世。桑雅世是去否定这个世界(the samsara),这个世界,就是疾病。当我说世界(samsara)的时候,我并不是说这个世界是有病的,我是指你在自己周围创造的那个世界。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之中。

  我不否定那个存在于外在的世界,它不可能被否定,它就在那里。但是你有一个幻想的世界、一个梦想的世界围绕着你。而那个梦想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你。外围已经变成了你的中心,你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中心。所以当一个人开始时,他必须否定这个梦想的世界,因为这个否定就是开始。这就成了消极的,桑雅世也因而显得消极。我们给它一个消极的含义,因为它意味着去否定这个梦想的世界。因此,桑雅世是真正有治疗作用的:它只是消除疾病的医药。当疾病消除了,内在成长的可能性才产生出来。所以,桑雅世只是去创造一种情势。

  你必须清楚地理解,当我说:「否定世界」,我不是指那个存在的世界,而是每个个人在他周围创造出来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个梦想的世界,我们就无法了解那真实存在的世界;这个不断的梦想变成了一个障碍,它成了一个双重的障碍,你不能向内走,因为那有某种存在的东西在那儿,你不能向外走,因为那儿也有某种存在的东西在那儿。你被陷在你梦想的头脑中,进退不得。

  当这个做梦障碍被消除后,奇迹出现了。不再有疾病,你开始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只有在此时它们不再是两个世界,因为正是障碍把它们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你在内在变成存在的;你在外在变成存在的;这就是为什么要选择消极的方法。

  桑雅世如何影响你的行为?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有意识地去改变你的行为,另一种是有意识地去改变你的意识。行为不过是意识的表现。但是,如是你从行为开始,你就可能延续旧的意识,你可以把任何新的行为按照旧的意识进行调整。那么,外表上行为变了,但是没有任何东西真正改变了。

  比如说,你的意识可以继续是暴力的,但是你在行为上可以是非暴力的。你可以在你的行为上是非暴力,但是意识还是和以前用暴力行为时一样。这样一来,你开始压抑自己的意识。你不得不压抑它,因为你必须装出那不是你有意识的行为。意识必须被压制,而当你压抑意识时,你就在你自己里面制造出无意识。

  当你开始允许不按照你的意识来行动时,那你就是在否定你的一部分意识,你把它推开。这个部分就成了你的无意识,而且它会变得比你的意识更强有力,因为你必须继续否定你的行为。你变虚假了,一个虚假人格被创造出来。只要无意识存在,这个虚假的人格就存在。如果你想直接改变行为,你的意识会变得越来越少,而你的无意识会越来越多。

  一个完全变成以行为为定向的人只是自动的。只有自动运作所需要的极小的一部分意识在那里;此外,整个头脑都变成无意识的。这个无意识的头脑就是你的意识所患的疾病。

  你可以像那些多少是「有道德」的人所做的那样,从改变行为开始。所谓的宗教都是从改变你的行为开始的。但是我不从改变你的行为开始,我从改变你的意识开始,因为实际上意识就是行为。它就是行为。外在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从改变你的意识开始。

  那就是为什么我所重视的是静心,而不是在行为上。静心改变你的意识。首先,它破坏了你的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的障碍,你变得更加流动,你开始以不太固定的方式活动,你与你的意识合而为一。所以,静心首先要破坏内在的障碍,障碍的消除意味着你的意识的扩大。

  你必须变得更有意识,所以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要变得更有意识,我对你做事的内容没有兴趣,但对你做事的意识有兴趣。你要更有意识地去做它。

  比方说,如果你是暴力的,所谓的道德家和宗教的人会说:「要非暴力,培养你的非暴力」。我不会这么说,我会说:要暴力的,但是要有意识地使用暴力。别改变你的行为,要对你的暴力要有意识,你将会发现,你不可能有意识地使用暴力,因为你越有意识,就越不可能使用暴力。

  暴力有一个内在的过程,它只有在你不觉知的时候才存在。你的这个觉知会改变整个事情,如果你觉知,你就不可能是暴力的。不觉知是暴力存在的必要条件,也是愤怒、性或者人们想在行为中改变的事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

  内在的心理机制越强大,你就越不觉知你的所作所为,你就越可能做出罪恶的事。当我说一件事是罪恶的,我不是指它的内容。我说一件事是罪恶的,是当它不必要地制造出无意识的时候:这是我的定义。我不是因为暴力会杀死什么人而说暴力是不好的。我说暴力不好,是因为你没有无意识就不可能使用暴力。那个无意识就是罪恶,因为那个无意识是我们所能制造出来的一切无知、梦想、幻象和无意义之事的背景与基础。罪恶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头脑。

  所以,对一个桑雅生来说,对一个已经成为桑雅生的人来说,我强调你去做任何你正在做的事。不要改变你的行为,改变你的意识。有意识地去做任何你正在做的事。生气吧,不用担心你的生气,但是要有意识地生气。这个意识会成为质变,而你的整个行为就会改变。

  你不可能保持老样子。现在这一变化不仅是行为上的变化,不仅是你的所作所为的变化,它也是你的存在的变化。

  你不必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人格,一副面具。你可以完全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在一起。但是这种「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在一起」只有当你变得全然有意识时才会出现。你戴着面具生活,所以才会出现紧张。你是暴力的而你必须成为非暴力的;你是生气的而你必须装作没生气;你是有性欲的必须表现得没有性欲。这会造成紧张,这会造成焦虑。这就是痛苦,全部的痛苦;你必须成为某个你并不是的东西,所以你注定会经常处在深深的焦虑之中。这个「成为某个你不是的东西」,会使你的全部的生命能量衰落、消耗在紧张和冲突之中。事实上,冲突从来不是和其它什么人的,它永远是和你自己的。

  所以我强调泰然地和自己在一起。只有当你的行为是有意识的时候,你才能泰然自若。所以,要有意识;要静心、要在你的行为中有意识。然后事情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化。

  因为你的意识不同了,你也将会变得不同。

  你问,我为什么要强调改变衣服、改变名字——这些外在的东西。它们是外在的、最外在的东西。就我所知道的人,就人的存在而言,他就是衣服。对一个人来说,衣服是十分重要的。你给一个人穿上了军装,他的脸就会改变,他的态度也会改变;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在他里面升起。看看一名警察,当他穿便服和当他穿制服时,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外在的东西会造成内在的变化,因为你只是外在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内在」的东西。

  古尔捷耶夫曾说过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就现在的你来说,你是没有灵魂的。他说得又对又不对。你有一个灵魂,但是你不知道它。你是外在的,所以衣服非常重要。因为衣服,一个人变得漂亮;因为衣服,一个人变得丑陋。因为衣服,他成为受人尊敬的;因为衣服,他成为不受人尊敬的。一个法官必须穿上特定的衣服,最高法院的法官必须穿上特别的长袍,并且没有人问为什么。穿上那件长袍,他是最高法院的法官;没有那件长袍,他什么也不是。

  人就是这样。当我看一个人时,他更多的是衣服,而不是头脑。事实就是如此,因为我们属于身体,我们认同身体。

  这个对身体的认同变成了对衣服的认同。

  如果我叫一个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在街上走,你认为这仅仅是衣服的改变吗?不!首先,他并没有准备要这样做。没有一个男人会准备要这样做。为什么没有准备好?为什么要抗拒?它只是衣服的改变而已,而衣服既不是男性的也不是女性的。衣服怎么会是男性或者女性呢?但是事实上,衣服不仅仅是衣服,在心理上,它们已经成为对男性或女性的认同,如果连衣服都有了性别,那我们的头脑是什么类型呢?

  如果你穿上女性的衣服走动,你将会觉得女性化。你的姿势将会不同,你的走路将会不同,你的眼睛将会不同,你对于街上发生了什么的那个觉知将会不同。你将会觉知到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觉知过的事情,哪怕你已经在这同一条街上走了一辈子。因为关于你的每一件将是不同的,别人将会以不同的眼光看你,而你对他们的眼光将会有不同的反应。你将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所以当我说衣服是我们的外在时,它们仅仅看上去是外在的,它们已经深入地进入了里面,它们已经渗入到里面。所以,我强调衣服的改变。准备改变衣服就是准备扔掉旧的头脑,旧的头脑与衣服相联系。准备作这项改变就是准备改变你的认同。

  当有人拒绝改变衣服时,我知道他为什么拒绝。他一直问:「你为什么强调衣服?」但是我没有在强调它们,是他在强调它们。他不断说:「为什么你必须强调衣服?它们只是外在的。如果我继续穿着原来的衣服,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根本没有在强调衣服,是他在强调它们,他甚至没有觉知到他在拒绝。于是我问他:「你为什么拒绝?」如果有谁来我这儿,而根本不拒绝,我也许甚至不叫他换衣服。如果我让他换衣服而他说「好的」,那么我可能不会叫他换,因为他并没有真正地认同衣服。

  所以我可能叫你换你的衣服:穿上一种特殊的长袍,一种特殊的颜色。你改变衣服的时候,你也改变了。有时候你是这种颜色,有时候是那种颜色。如果我只是叫你改变你的衣服的样式而不指明任何特殊的颜色,那也许根本不是一个改变,因为你已经在不断地改变衣服样式。所以,只有穿上一件不能变换的长袍,改变才会发生,然后有一个真正的变化。如果我给你一件不能变换的长袍,那时变化才能在你里面发生。

  为什么我们要真正地改变衣服?这是一件很深刻的事,不仅仅是外在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会厌倦一种风格、一种颜色、一种布料?为什么我们会厌倦?头脑总是追求某种新的东西,不同的东西。我们一直在问,怎样才能停止我们的头脑的不断地运转,而我们又不断地用新的东西来喂养它。我们一直在问,怎样停止我们的不断摇摆不定的头脑——怎样使它静止、怎样使它安静下来——但我们又继续以微妙的方式来喂养它。我们不断地改变衣服,我们不断地改换东西,我们不断地改变一切。我们厌倦任何保持不变的东西,但是,你越是用各种变化来供养你的头脑,它就越需要被喂饱。

  穿上一件不变的长袍,你的头脑第一次不得不每天每一刻同它要改变的认同进行斗争。如果你能泰然自若地穿一件不变的长袍,那很快你也会泰然自若地面对一个不变的世界。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越是能够泰然自若地面对不变的东西,头脑就越有可能停下来。

  所以重要的是要越来越泰然自若地和不变的东西在一起,只有那时,你才能够到达永恒。带着一个不断要求改变的头脑,你怎么能到达永恒呢?你必须从不变开始。

  穿着这件不变的衣服,在某个点你将会不再觉知到衣服。当你使用同一件长袍、同一种颜色时,就会很快不再觉知衣服。走在街上,你会不再觉知那些服装店。你对这些事物的意识将会消失,因为是头脑在注意这种东西。如果你的头脑又在注意衣服和服装店,你要觉知它,你的头脑在要求什么?

  我们觉得不断变换衣服是很好的事,但是穿着一件不变的长袍,你能得到一种优雅的美。这是不断变换长袍无法得到的。穿着不断变化的长袍,你正在隐藏你的丑陋,没有别的。但是穿上一件不变的长袍,关于你现在的一切都显示出来了。

  当你改变你的衣装,别人就觉知到你的衣服。那就是为什么每个人总是问起你的新衣服。但是你一直穿着同一件长袍时,就没有人问起你的衣服了,那个提问消失了。那时人们注意你,而不是你的衣服。

  这是每个女人都知道的事实。如果她戴着装饰品,穿着讲究的衣服,你就会觉知到她的装饰品和衣服,而忘记了她这个人。这是掩饰。衣服不是表现的东西,而是掩饰的东西。首饰越贵重,你就能掩饰得越深,因为别人更加注意首饰了。

  一颗宝石戴在我的手指上,我的手指就被隐藏了。钻石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它的光彩用某种方式和我的手指联系在一起了,但它根本不是手指的一部分。一根赤裸裸的手指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如果它是美的,那它就是美的;如果它是丑的,那它就是丑的。

  一个不掩盖他的丑陋的人自有他的美。一个不掩盖什么的人具有某种优雅,而这种优雅只有当你完全赤裸的时候才显现出来。当你泰然自若时,某种优雅就显现出来,即使是一张丑陋的脸也会变得美丽。但是随着掩饰,美丽的脸也会变得丑陋。

  对我来说,美就是成为你真实的样子。成为本来的你,而且完全放松在自己里。如果你是丑的,那么就让它丑,泰然自若地与它在一起;那时,就会有一种微妙的美开始浮现在你的脸上。随着放松与舒适,就会有一种微妙的流动开始显现,它不是来自钻石,现在它来自你内在的自己。

  一个没有泰然自若地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不会泰然自若地与别人在一起。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隐藏自己的人,不可能被其它任何人所爱。他在欺骗别人,别人也就欺骗他。那么,我们永远不会真正相遇,只是两张脸相遇了——遥远的脸。我带着一张化了妆的脸,你也带着一张化了妆的脸。我正在掩盖我自己,你也正在掩盖你自己。两张脸在这房间里相遇,但两张脸之间没有真正的相遇与交流。

  但是,为什么你们要改变你们的脸?因为如果你不改变的话,你就不会充分注意那张你正在显示的脸,而那张真实的脸就会暴露出来。那就是为什么当一个恋人成了你的妻子后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现在她不再是同一个人了,因为她不能再装出一副新面孔来。她和你那么亲近,那个真实一定会显现出来。早晨,将只会是本来的她,她是丑的。在海滩上,你被她吸引住了。但是早晨,在床上,经过了一整夜,她将只会是本来的她。一旦你看到早晨刚起床的妻子,你就已经知道了她丑陋的脸。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丑,她的脸才丑,而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隐藏了,你什么都看到了,她也什么都看到了。

  所以,当我说一个桑雅生必须穿着一种长袍时,这意味着免于衣服的改变和认同的改变,维持本来的你,表现本来的你,只是去接受你自己。当你接受你自己,别人也会开始接受你;但是,那是无关紧要的。如果你要考虑让别人接受自己,那么你将会创造出一张虚假的脸。没有什么好想的,它只是发生。

  所以,我改变名字,换衣服,只是为了去帮助一个生活在外围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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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狂喜的艺术

第十章 完全的欲求:通向无欲的道路

  死亡比生命更重要。生命只是肤浅的,琐碎的,死亡更加深刻。通过死亡,你进入真正的生命,通过生命,你只是抵达死亡,仅此而已。任何我们所说的生命,所意指的生命,都只是走向死亡的旅程。如果你能了解自己的生命只是一段旅程而不是其它,那么你就会对生命没什么兴趣,而对死亡比较有兴趣。一旦某个人对死亡有较多的兴趣,他就能深入到生命的深处,否则,他只是停留在表面。但是我们对死亡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我们还在回避事实,我们在不断地回避事实。死亡存在着,每时每刻我们都在死亡。死亡不是一件遥远的事,它在此时此地:我们正在死亡。但是就在我们死亡的时候,我们还在继续关心着生命。

  这种对生命的牵挂,这种对生命的过分关心就是一个逃避,就是一种恐惧。死亡就在那儿,就在内心深处生长着。

  改变重点,把你的注意力转过来。如果你变得关心死亡,你的生命就会真正第一次向你展示,因为在你能从容地面对死亡的时刻,你也就获得了那不死的生命;你知道死亡的时刻,你也就知道了那永恒的生命。  

  死亡是走出所谓的生命,那种肤浅的、琐碎的生命的一道门。有一道门存在着。如果你能穿过这道门,你就达到了另一种生命——更深层的、永恒的、没有死亡的、不死的生命。所以,要走出那种只有死亡,别的什么也没有的所谓的生命,一个人必须穿过死亡之门,只有那时,一个人才能获得那种真正存在的、积极的、没有死亡的生命。

  但是,一个人应该非常有意识地穿过这道门。我们死过好多次好多次了,但是每当某个人死的时候,他就变得无意识了。你是那么害怕死亡,以至于死亡来到你这里的时刻,你就变得无意识了。你是在头脑的无意识状态中穿过这道门的,然后,你又被生了出来,整个无意义的生活再一次开始,而你仍然不关心死亡。

  一个关心死亡甚于生命的人开始有意识地穿过这道门。这就是静心所意味的:有意识地穿过死亡之门。有意识地死就是静心。但是你不能够等待死亡,你不必等待死亡,因为死亡一直存在着:它是存在于你里面的一道门。它不是某件将要发生在未来的事,它也不是某件你要去得到的身外之物,它就是在你里面的一道门。

  一旦你接受死亡这个事实并且开始去感觉它,去经历它,去觉知它,你就开始通过内在的门而放松了。门打开了,而通过这死亡之门,你可以瞥见永恒的生命。只有通过死亡,一个人才能瞥见永恒的生命,没有其它的途径。所以,实际上,所有那些作为静心而为人所知的东西只是一种自觉的死亡;只是一种深入内在,没入内在,沉入内在;只是一种离开表面而走向深处。

  当然,深处是黑暗的。在你离开表面的那个片刻,你会觉得你正在死亡,因为你把自己认同为那表面的生命。表面的波浪已经不再是表面的波浪,你已经变得认同了它们:你「是」表面。所以当你离开表面,这不仅仅是你离开表面,你离开你自己、你的认同——过去、头脑和记忆。你曾是的一切,你都不得不离开,这就是为什么静心看起来是一种死亡。

  你正在死亡,而且只有当你愿意去自觉地死——更深地超越自己,离开自我与超越表面——你才能到达那永恒的真实。

  所以对一个愿意去死的人来说,这种愿意就变成了超越,这种愿意就是宗教性。当我们说某个人是世俗的,它的意思是他关心生命甚于死亡,甚至,他是绝对地牵挂生命而一点也不关心死亡。一个世俗的人就是一个对他来说,死亡是他的末日的人,当死亡来临,他就成了无意识的。

  一个宗教的人是一个每个片刻都在死亡的人。死亡不在最后,死亡就是生命的整个过程。一个宗教的人是一个关心死亡甚于生命的人,因为他感受到任何被认为是生命的东西都会被带走,它正在被带走,每一个片刻你正在失去它。生命就好像是时间沙瓶中的沙,每一个片刻沙子都在漏下来,而你对它无法做任何事。这个过程是自然的,什么也不能做,它是不可逆转的。

  时间是一种无法留住、无法挡住、无法倒转的东西,它是单向度的,不会返回来。而时间的这个过程最终就是死亡,因为你正在丢失时间,你正在死亡。某一天,所有的沙子都漏光了,你也变成了空——只是一个空的自己,没有时间留下来,所以你死了。

  要多关心死亡和时间。它就在此时此地,就在附近——每个片刻都在。一旦你开始去寻找它,你就变得能觉知到它。它就在这里,你只是忽视了事实;不仅是忽视事实,而且是回避它。所以,进入死亡,跳进去。这就是静心的艰难所在,这就是静心的严峻所在:一个人必须跳进死亡。

  继续喜爱生命是一种深深的欲望,而愿意去死看起来倒是不自然的。当然,死亡是最自然的一件事,但愿意去死看起来是不自然的。

  存在的悖论,存在的辩证法就是这样运作的:如果你愿意去死,这种愿意就使你不死;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去死,这种不愿意、这种对生的过分的执着和欲望,却使你死亡。

  无论我们采取何种态度,我们总是到达它的反面。这是存在的深刻的辩证法。期待的永远不会到来,盼望的永远不会达成,渴望的永远不会满足。你越是渴望它,你就越是失去它。不论是哪一个层面都是这样,规律是同样的。如果你对任何事情要求太多,正是这个要求会使你失去它。

  如果某个人要求爱,他将不会得到爱,因为那个要求使他变得不可爱,变得丑陋,那个要求的行为成了障碍。如果你在要求爱,没有人能够爱你。没有人能够爱你。只有当没有要求时,你才能被爱,那个没有要求的事实会使你变得美丽,会使你变得放松。

  这就很像你——握紧拳头,你就失去了那些在张开的手掌中的空气。在一只张开的手掌中,所有的空气都在,但是当你握紧拳头的时候,就在这个握紧中你失去了所有的空气。你或许在想,当你握紧拳头时你会占有这些空气,但是在你试着占有它的时候你倒失去了它。

  带着一只张开的手掌,所有的空气都在,那么你是主人;带着一个握紧的拳头,你是一个丢失者:你丢失了每一样东西,你的手中一点空气也没有。

  越是握紧拳头,空气在那儿的可能性就越少。但是头脑就是这样运作的,这就是头脑的荒谬。如果你感到空气不在那儿,你就越握紧拳头。逻辑说:「握得紧一点,你漏掉了所有的空气。你漏掉它是因为你没有握紧你的拳头。你没有真正尽你所能地握紧你的拳头,某个地方你错了。你的拳头握错了,所以空气都跑走了。所以握紧一点,再握紧一点。」但是就在那个握紧之中,你失去了空气,它就是这样发生的。

  如果我爱上了某个人,我就变得很想去占有,我就开始去围住它。我越是去围住,爱就越是会失去。头脑会说:「安排得更靠近一些」。于是去做更多的安排,但是某个地方会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为什么爱会失去。我越是围住,我就越是失去。只有一只打开的手掌才能拥有爱,只有一个不封闭的头脑才能让爱变成一朵盛开的花朵。这种情形发生在每一件事情上。

  如果你爱生命太多,你会变得封闭,你会变得像一个死人一样,即使当你还活着。所以,一个对生命充满渴望的人是一个死人,他已经死了,只是一具尸体。他越是感到只是一具尸体,他就越是渴望成为活的,但是他不懂得辩证法。那个渴望是有毒的。一个对生命没有一点渴望的人——像佛陀一样对生命没有欲望的人——活得很热烈,他完美地、全然地开花。

  佛陀死的那一天有人对他说:「现在你即将过世,我们会非常想念你,年年月月,世世代代地想念你。」

  佛陀说:「但是,很久以前我就死了,40多年来我没有觉得我是活着的,我知道的那天、成道的那天我就死了。」

  但是他是多么活生生!而只有当他「死」了以后他才真的是活生生的。他达到内在开悟的那一天,他在外在就死了,但是从此以后,他变得非常活生生。从此以后他是那么放松,那么自然,从此以后他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死亡的恐惧。

  死亡的恐惧是唯一的恐惧,它可能会变出很多形式,但这是基本的恐惧。一旦你准备好了,一旦你死了,你就没有了恐惧。而只有在一种没有恐惧的存在中,生命才能达成它完全的开花。

  即使这样,死亡也会来,佛陀也会死。但是死亡只发生在我们身上,而不是他身上,因为一个穿过了死亡之门的人有一个永恒的绵延,一个没有时间性的绵延。

  所以,根本不要去关心生命,甚至是你自己的生命。如果你对生命不感兴趣,那么你甚至无法欲求死亡,因为欲求就是生命。如果你对死亡有兴趣、有欲求、那么你会再次欲求生命,因为你不能真正地欲求死亡。欲求死亡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能欲求死亡呢?欲求本身意味着生命。  

  所以,当我说「不要对生命太感兴趣」,我并不指「要对死亡有兴趣」,而是让你觉知到死亡这个事实。但是你无法欲求它,它真的不是一个欲求。

  当我在谈到一只张开的手掌时,它是容易理解的:你不得不握紧拳头,但你不必去打开它。张开根本不是一个努力,你只要没有握紧它,它就是张开的。张开不是一个努力,它不是一件你必须去做的积极的事,事实上,如果你作一个努力去打开你的拳头,那将只是一个相反的握紧。它或许看上去像一个打开,但它完全是一个相反的握紧。

  真正的打开只是意味着没有握紧——完全没有握紧,它是一个消极的现象。如果你不握紧你的拳头,那么拳头就会松开。现在,即使它是握着的,它也是松开的,内在的握紧已经去除了,所以即使现在它是握着的——半握着或者不管怎么样——它还是松开的,因为那个内在的握紧已经不在了。

  同样的,一个没有欲求的生命也不是在欲求它的相反的东西。无欲不是欲求的对立面。如果它是对立面,那么你已经又在开始欲求了。更进一步地说,无欲只是欲求的不在。

  你必须体会这个区别。当我们用语词说「无欲」时,它就变成欲求的对立面。但是无欲不是欲求的相反。它只是欲求的不在,而不是相反。如果你使它成了对立面,你就又开始了欲求——你在欲求无欲,当这种事发生,你就回到了同一个圈子。

  但是这就是所发生的事情。一个对生命变得灰心丧气的人开始欲求死亡。它又变成了一个欲求。他不是在欲求死亡,他是在欲求他的生命之外的某种东西。所以即使是一个对生命充满渴望的人也能自杀,但是这个自杀不是无欲,它真的只是在欲求另外的东西。这是非常有趣的一点,是追寻的许多终极之点中的一点。如果你转向相反的事情,那么你又在轮回中,又在恶性循环中了,你将永远无法摆脱出来。但是这种事一直在发生。

  一个人放弃生命走进森林,或者去寻求那神圣的,或者去寻求解脱,或者别的什么,但是现在,欲求又在了。他只是改变了欲求的对象,而不是欲求本身。现在,对象不是财富,而变成了上帝;对象不是这个世界,而变成了那个世界,但是对象还在,欲求还是同样的,渴望还是同样的——紧张和痛苦还会是同样的。有了一个新的对象,整个过程会完全再一次重复。你可以一世又一世地不断改变你欲求的对象,但是你将一直是一样的,因为那个欲求是一样的。

  所以,当我说「无欲」,我的意思是欲求的不在:不是对象的无效,而是欲求本身的无效。它并不是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无意义的,因为这样一来你会欲求另一个世界;它并不是说生命是没有用的,所以现在你必须去欲求死亡、寂灭、停止和涅盘。不,我的意思是欲求本身的无效。这个欲求消失了。不是对象被替换了、代替了,而是欲求变得不在了。就是这个不在会变成永恒的生命。

  它不是因为你的欲求而发生,它是无欲的自然结果,它不是一个因果关系中的结果。它会发生,但是你不能把这个发生变成你的欲求。如果你这样做,你就会错过。

  当手是张开的,当拳头是松开的,所有的空气都在那儿,你就是它们的主人。但是如果你想为了成为空气的主人而打开你的拳头,你将不能打开它,因为就内在的意义来讲,这个努力就将是一个握紧。这个对空气的把握真的并不是你努力的一种结果,而恰恰是没有努力时的一个自然的发生。

  如果我只是试着不去占有你而使爱能够开花,这个「试着不去占有」将会成为一个努力,一个努力只能是占有,即使是不占有,它也将是一个占有,我会经常觉知到我没有占有你,本质上,我是在说:「爱我更多一点,因为我没有试着占有你。」而后,我也奇怪为什么爱没有来。

  有个人在这里,在至少10年内,他对静心做了一切努力,但是什么也没有达到。我告诉他:「你已经做了足够的努力——很虔诚,很认真,现在,不要再做任何努力,只是坐着,不要有任何努力。」

  于是他问我:「用这个方法,用‘没有努力’,我能达到静心吗?」

  我告诉他:「如果你还在要求那个结果,那么,一个非常微妙的努力还将持续地在那里,你将不会是仅仅坐着,如果还有欲望,你将不可能只是坐着,那个运动会继续下去,你可能坐得像一块石头,或者像一个佛,但是石头的里面仍然在运动,欲求就是运动。」

  如果还有一个欲求,你不可能保持只是坐着。它或许看起来好像你是坐着,每个人都可能会说你只是坐着,但是你不可能是只是坐着,只有当欲求不在的时候你才能只是坐着。

  「只是坐着」不是一个新的欲求,它只是一个欲求的不在,所有的欲求都变成没有用的了。

  因为对象,你对生命并不感到灰心丧气。宗教的人一直在告诉别人:在女人里面没有什么,在这个世界里面没有什么,在性里面没有什么,在权力里面没有什么。但是这些都是对象,他们一直在说在这些对象里面没有什么,他们没有说在欲求里面没有什么。

  你能改变对象,或者你能创造欲求的新的对象,甚至永恒的生命也能成为一个对象,又一次,循环开始了。这就是欲求的情形。你欲求每一样东西,你欲求得太多了。

  如果你能感觉到这个欲求的事实——这种欲求是无用的,没有意义的,那么你将不会去创造另一个对象来欲求。于是,欲求停止了。变得对它有觉知,那么它就停止了。于是会有一个不在,而这个不在是宁静的,因为那儿没有欲求。

  带着欲求,你就无法是宁静的,欲求是真正的噪音。即使你没有思绪——如果你有一个能控制的头脑而你能停止思想,一个更深的欲求还会继续,因为你停止这个思想只是为了达成某个东西。一个微妙精细的嗓音还在那儿。在内部的某一个地方,有某个人会看并且会问:所欲求的东西是不是已经达成了?「思想已经停止了,神圣的达成在哪里?上帝在哪里?开悟在哪里?」但是如果你对欲求本身能变得觉知,那么它就会变得没用了。

  头脑的整个诡计就是:你总是觉知到某些对象变得没有用了,于是你就改变对象,在这对象的改变之中,欲求继续抓住你的意识。它总是这样发生的:当这幢房子变得没有用了,那么另外一幢房子就变得很有吸引力;当这个男人变得没有吸引力,令人讨厌,那么另外一个男人很有吸引力。这种情形一直继续着。一旦你觉知到你所欲求的东西没有用了,头脑就会继续找到另外一些对象。

  当事情这样发生时,那个空隙就丢失了。当某个东西变得没有用了、无效了、没有吸引力了,停留在那个空隙,要去觉知:是对象变得没有用了还是欲求本身变得没有用了。如果你能感觉到欲求的完全无用,突然之间你里面的某个东西掉落下来了,突然之间你就超越到意识的一个新水平。这是一个无、一个不在、一个否定性,没有新的循环会开始。

  在这个片刻,你就摆脱了轮回之轮,尘世。但是你不能把摆脱轮回变成你欲求的一个对象。你感觉到它们的区别了吗?你不能把无欲变成一个物件。

  佛陀对成道的欲求不是一个欲求吗?是的,它是一个欲求,佛陀有这个欲求。当佛陀说「我将不离开这个地方,我将不离开,除非我成道」,它是一个欲求。带着这个欲求,一个恶性循环开始了,即使对佛陀,它也开始。

  佛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成道就是因为这个欲求。为了它,他不停地寻找了6年,他做了每一件可能做的、每一件能够做的事。他做了每一件事,但是他甚至没能靠近一寸,他还是老样子,甚至很沮丧。他为了成道已经离开了世界,放弃了每一件事物,但是什么也没有因此而发生。连续6年,每一种努力都做过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因此而发生。

  于是有一天,他在菩提伽耶附近的尼连禅河里洗澡,由于长期的节食,他变得非常虚弱,以至于他无法走出这条河,他只好停留在一棵树的树根旁边。他太虚弱了,以至于他无法走出这条河。他想,如果他变得那么虚弱以至于无法渡过一条小河,那么他怎么能渡过那更大的存在的海洋呢?所以就在那个特别的日子,即使是那个想成道的欲求也变得没用了。

  他说:「够了!」

  他走出水里,坐在一棵树、菩提树下。在那个特别的夜晚,那个想成道的欲求变得没用了。他欲求世界,却发现它只是一个梦,而且不仅是一个梦,简直是一个恶梦。连续的6年里,他欲求成道,而那也被证明只是一个梦。而且不仅是一个梦,它被证明是一个更糟糕的恶梦。

  他完全失望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欲求了。他对世界知道得很清楚——他对它知道得非常清楚,所以他不可能返回到世界,对他来说,那儿没有什么东西,他也知道所谓的宗教,他已经做过当时印度所有著名的宗教的努力,而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生。现在,没有其它东西可以试了,动机也没有了,所以,他只是坐在地上,靠近那棵菩提树,整个晚上他都在那儿,不带有任何的欲求。没有东西可以欲求了,欲求本身变得没有用了。

  早晨,当他醒来,最后一颗星星正在消失,他看着那颗星星,生平第一次,他的眼睛不带有任何一点迷雾;因为他不再带有任何欲求了。那颗最后的星星正在消失,当星星消失,他内在的某种东西——自我,也随之消失,因为没有欲求,自我就无法存在。于是,他成道了。

  这个成道是在没有欲求的那个片刻来临的。它被6年的欲求阻隔了。真的,只有当你不再在那个循环里,这个现象才会发生。所以即使是佛陀,也因为欲求成道而无谓地漂泊了6年。这个转变的时刻——这个跳出循环,跳出生命的轮回——只有在没有欲求时才会来临,才会发生。佛陀说:「当没有了想达成的头脑,我达成了它;当没有了寻找,我发现了它;只有当没有努力时,它才会发生。」

  这也变成一个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用头脑,我们无法理解任何不努力的东西。头脑意味着努力。头脑能够处理、调动任何能「做」的事情,但是头脑甚至无法设想那些「发生」的,无法做的事。头脑的本领就是去做某些事,它是一个做的工具。头脑的那个本领就是去达成某些东西、去满足某些欲望。

  就像用眼睛不可能听或者用手不可能看一样,用头脑也不可能去设想和感觉那些你什么也没做时所发生的事情。头脑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它只知道那些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事情,它只知道那些成功的和失败的事情。但是它不知道那些当什么也没做时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怎么办?

  以一个欲求开始。那个欲求是不会引导你到达发生的那一点的,但是那个欲求能够引导你到达那个欲求的无用之点。一个人不得不以欲求开始,以没有欲求作为开始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能以没有欲求开始,那么就在这个片刻,那个发生就会发生,那么,不需要技巧和方法。如果你能以没有欲求开始,就在这个片刻它会发生。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以没有欲求开始。头脑会使这个无欲仍然变成一个欲求的对象。头脑会说:「好!我将试着不去欲求。」它会说:「真的,它看起来很迷人,我会试着做一些事情,好让这个没有欲求能够发生。」但是头脑一定有一些欲求。它只能以欲求为开始,但它或许不以欲求为结束。

  一个人不得不以欲求某种东西开始,而这个东西是无法通过欲求而达到的。但是如果你能觉知到这个事实,即:你在欲求那无法欲求的东西,这将有帮助。对事实的这种觉知会有帮助。现在,任何时刻,你都能跳跃。当你跳跃,那时候将没有欲求。

  你已经欲求过世界,现在,欲求那神圣的。一个人不得不是这样开始的。那个开始是错误的,但是你不得不以那种方式开始,因为这是头脑的固有的过程。这是改变它的唯一的方式。

  譬如,我告诉你,你不可能穿过墙而到外面,你不得不穿过门。当我说穿过门,「门」只是意味着没有墙的地方。所以当我说你不得不穿过「没有墙」而到外面,这就是因为你无法穿过墙。墙不可能是门,如果你试着去穿过墙,你将会受挫。

  但是你不知道像门, 一样的任何东西。你从来没有到过外面,所以你怎么样才能知道那儿有一道门呢?你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头脑的房间、欲求的房间,你一直在这个房间里,所以你只知道这个墙,你不知道门。即使门在那儿,它对你来说也是墙的一个部分,它对你是一道墙。除非你打开它,否则你无法知道它是一道门 (责任编辑:www.gongwi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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